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庶妻(穿书)》作者: 小小小邪子   简介:   (⊙o⊙)…   姜芮睁开眼,发现自己穿了,穿成东陵侯府庶子之妻。   她还发现,这具身体被穿过,上一任穿越女嫁了人还惦记别的男人。   因爱而不得,心一狠灌了一碗药,想搅合的喜事便丧事。   结果上一个穿越女死的洒脱,却把烂摊子丢给了她。   后来,姜芮逐渐回忆起丢失的记忆,发现,她就是原主,那个被穿越女穿了的倒霉鬼。   --   祁峥一直知道自己娶了个怪物,因为那怪物霸占了他养妹的身体。   怪物喜欢他大哥东陵侯世子,为了嫁给世子,和离、休妻、丧夫,各种法子都用过,他从未让她如意。   直到东陵侯世子再娶,怪物喝药自尽,那一刻祁峥怒气到了顶点,若是身体死了,养妹还怎么回来。   好在人并未死,但对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直到后来,祁峥看到那缩小版的姜宅,以及那越来越与养妹契合的模样。   --   排雷如下:   ①土著女主被穿越女霸占身体那几年一直活在穿越女的记忆中,所以回到身体后以为自己也是穿越女。   ②孩子是土著女主和男主生的,跟穿越女无关。   ③庶妻=庶子之妻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女配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芮 ┃ 配角:祁峥、祁溯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从穿越女手中拿回身体后   立意:爱是相互的,给予温暖方得始终 第1章 差点又挂了   二月草木初抽芽,红杏枝头绽花苞。   东陵侯府一片红绸似海,隔着几重院墙也能听到大门口传来的迎亲唢呐声。   在这热闹的迎亲氛围中,穆山苑却是一片惨淡不见丝毫喜气,屋内更是传来咳呛与呕吐,因着前院热热闹闹娶亲院里的人都去瞧了热闹,并无下人听到。   “呕~咳咳咳……”   姜芮咳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看到地上吐出的东西又是一阵犯呕,尤其吐出的东西里面还夹带了血丝。   感觉再这般下去她非死了不可,强撑着身子跌跌撞撞往外去,她需得换个地方吸口新鲜气以及求救。   到了门口,姜芮实在没了力气,靠在门边喘气。   刚刚一路摸索出来加上脑袋里面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知道自己这是穿了,原主跟她同名同姓,好死不死她穿到原主喝药自尽的时候。   回想起原主的过往,以及原主挑选在今日喝药自尽,倒不是原主受了什么委屈,而是完全为了给人添堵。   原主喜欢东陵侯府世子,在东陵侯世子第一任妻子刚刚病逝之时便想下药给人做续弦,奈何中招的人是东陵侯府庶出二公子,原主失了清白只得出嫁。   然嫁给庶出二公子后原主并未消停,反而一心纠缠自己的大伯哥。   东陵侯世子一直避着原主,直到三年后东陵侯世子遇到心仪的姑娘,今日正是二人成婚的大喜日子。   原主这三年来没有反思过往,反而越发偏激,甚至在人成亲的日子喝药,想把喜事变成丧事。   姜芮是穿来那一刻身体反胃下意识吐出了药,但即便如此那药入腹也让她遭了不少罪。   姜芮想着想着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俯身干呕了几下却已经吐不出东西来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芮总感觉东陵侯世子这几个字有些熟悉,像是在何处听过。   正琢磨着,她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走来几人,为首之人一身藏青色锦衣,身形高良,面容冷峻。   姜芮认出来人,正是原主嫁的东陵侯府庶出二公子祁峥,在祁峥身后跟了两个侍从,那侍从一人抓着一个丫鬟。   那两丫鬟正是原主派出去放话,企图毁掉今日这门喜事的两个陪嫁丫鬟。   看着祁峥黑着脸越来越近的身影,姜芮开始思量,她现在折回去把剩下那半碗毒药喝了能否死的快点。   念头一起就放弃了,因为即便喝了毒药她也回不去了。   姜芮想不明白,她只不过是在家直播做菜,莫名其妙楼下就起火了,然后她屋子就炸了,甚至来不及跑。   她都能想到自己死后的热搜,某某网红家中做菜却天降横祸被炸身亡。   一定比她活着还出名。   且那毒药入腹难受至极,五脏六腑仿佛烧着了一般,她也吐怕了,现在嗓子还火辣辣的疼。   姜芮想开口喊救命,嗓子却痛的说不了话。   祁峥已经走到了跟前,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女子,相比以往今日的她更加狼狈与疯癫,“裴大夫,劳烦。”   姜芮是靠坐在门口的,仰头才能看到祁峥的下颚,声音好似从很远传来一般,刚刚她没有发现原来一道来的还有个老大夫,是东陵侯府家养的大夫。   裴大夫半蹲下身子给姜芮号脉,眉头紧皱,“毒药入腹好在及时吐了出来,不过这药霸道伤了内体,往后只能慢慢调理了。”   姜芮有一种这具身体已经废了的感觉,之前只觉难受,现在她感觉五脏六腑怕是都被毒药给害了,原主当真是个狠人啊。   老大夫号了脉便走了,祁峥弯身将姜芮抱进屋,不过并未进内室而是将她放在了堂屋的罗汉床上。   下人都未跟进来,姜芮道谢的话还未出口,脖子便被掐住,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眸近在咫尺,言语森冷,“我是否警告过你,休要伤她身子,你的贱命怎抵得上她分毫,想死也要问过我是否同意。”   姜芮刚吐了药身子本就虚弱,那只大手有力的掐着她的脖子,窒息的感觉太过难受,便是抬手去抓那只手也无力气。   就在姜芮感觉自己刚穿越立刻就要挂掉时,脖子上的手一松,得了喘息姜芮大口吸气,脖子又痛又痒没喘两口气便不断咳嗽起来。   耳边那低沉冷漠的声音带着寒厉,一字一句传入她耳中,“大哥娶亲让你这般受不得,不惜喝药自尽?想死哪那么容易。你听,新娘子进门了。”   姜芮咳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心里当真是后悔没将那半碗药喝下去,这就是传说中的病娇?她不要遇病娇啊。   “好生养着,大嫂进了门,你便是再肖想祁霄,也只能给他做妾,可惜,你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   也不知先前喝药的缘故还是被狠狠掐了脖子,姜芮感觉头越发晕乎,眼皮也越来越重,她不知祁峥口中说的机会是什么,她只感觉难受。   头一歪晕了过去。   祁峥目光冷冷的看着晕过去的姜芮,眼中神色复杂,既有愤怒恨意却又带了疼惜,晦涩不安。   姜芮这一晕便是两日,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给她喂药换衣,安静之时还有人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那声音很轻很温柔,她努力去听却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唯有两个字听的最清楚,‘团团’,好耳熟,像是在何处听过。   再次醒来,姜芮发现她人在马车上,哒哒的马蹄声很有节奏,开口话还未出口,嗓子干的她连连咳嗽起来,“咳咳……水……”   “小姐你醒了。”   马车里有两个丫鬟,之一的婵娟将姜芮扶起些,往身后垫了块垫子。   另一个丫鬟曲溪拿了水壶倒出水,端着水杯贴着姜芮干涸的唇喂下。   喝了水姜芮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抬眼看着两个丫鬟,正是原主那两个陪嫁大丫鬟。   姜芮嗓子还有些疼,吞咽都感觉难受,开口的声音沙哑,“这是在哪儿?”   婵娟道:“小姐,我们在马车上。”   这不是废话吗?姜芮嗓子不舒服索性不说话。   想到祁峥狰狞的样子,姜芮有些后怕,手拂上脖子还能感觉那股疼痛,病娇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脑子都不正常。   回顾原主做的那些事,姜芮感觉这穿越好难,她想回炉重造。   婵娟和曲溪对视一眼,不知小姐又在琢磨什么,每每她想做什么时便这般思索。   唰唰唰……   细密的雨声响起,声音从一开始还浅密到后面越来越大,雨势也逐渐变大,又赶了会儿路,马车渐渐停下。   曲溪掀开帘子正巧一侍从走了过来。   对方开口道:“曲溪,少夫人可醒了?公子吩咐在茶铺歇息片刻待雨势小了再赶路。”   “回公子,少夫人醒了。”曲溪转头看向姜芮,“小姐可要下马车?”   姜芮不知自己躺了多久,也不知何时上的马车,她现在急需知晓自己身在何处,“下去走走也好。”   下了马车,姜芮发现他们身处郊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歇脚的地方倒是有几间屋子,开着门做生意。   婵娟撑着伞,曲溪扶着姜芮。   春雨绵密,却又带着森森寒意在其中,姜芮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茶铺,茶铺里还有别的歇脚客,姜芮看到祁峥步子一顿,脖子开始隐隐作痛。   二月凉意未消,衣着厚实,她衣襟是贴着脖子的,遮住了伤痕,却还是隐隐作痛。   祁峥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瞧着两岁左右的样子,戴着虎头帽一双眼眸黝黑可爱,看的姜芮心头一暖。   蓦然想起,这是原主跟祁峥的儿子,祁溯黎。   说来原主除了那次下药与祁峥那啥,后面两人都没有圆过房,一次就中也是厉害了。   不过原主不愿意给祁峥生孩子,怀孕时没少折腾,一度想把孩子打了。   祁溯黎出生后身子骨便不大好,原主也不在乎这个儿子。   等等,原主那么作,而且原主记忆中祁峥对原主也没多少笑脸,两人甚至井水不犯河水,那她穿来时祁峥那几句话是何意?   喜欢东陵侯世子的是原主,喝药的也是原主,想要破坏世子喜事的也是原主。   姜芮细细琢磨祁峥那日的话,‘休要伤她身子。’谁的身子?   姜芮看遍原主的记忆,没发现她是穿越的,不过记忆几乎都是嫁给祁峥的三年,别的记忆都很模糊。   姜芮发现原主对东陵侯世子很执着,嫁给了祁峥还闹和离想改嫁世子,甚至给祁峥下过药想丧夫。   这想法天真又胆大,古人自小习女戒女德怕是不敢这般胆大妄为,难不成原主也是穿的,然后原主喝药没了,她又穿过来。   至于这具身体最初的主人,怕是不知在何处。   姜芮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却也不敢表露。   若上一任主人是假的,她也不是真的啊,半斤八两。   祁峥见姜芮盯着祁溯黎看,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满是警告。   祁峥抱着祁溯黎在方桌坐下,随行的侍卫在周围的桌子坐下,将主子围在了中间。   祁峥抱着儿子独占一方桌子,姜芮倒是也想一人也霸占一桌,但她不敢,在曲溪的搀扶下向祁峥缓缓走去,不过最后坐在了祁峥的对面,这算是她最后的倔强吧。   毕竟说动手就动手的人,她可不敢挨太近了。   茶铺也做饭食生意,小菜上桌,并一盘肉包,原主喝药后姜芮穿过来到现在还未怎么进食,实在饿着了,只是菜入口,却并不是那么好吃,包子很大也实惠,然面团发的不是那么松软,能入口饱腹,好吃却是谈不上。   “不吃,不吃。”   祁溯黎一双小手使劲推开他爹的手,脸上满是抗拒,怎么也不肯吃一口他爹手里的包子。   祁峥面对祁溯黎耐心极好,只是茶铺的菜当真不怎么好吃,小家伙挑嘴的很,便是奶娘抱着哄也不肯吃。   奶娘满脸惶恐,“公子,从府里带的糕点小少爷也吃腻了。”   姜芮吃了两口也吃不下了,她很饿,但是这菜实在难以入口,能把新鲜荠菜炒的这么难吃也是一种本事。   招手给曲溪,曲溪弯身听完姜芮的吩咐,不经意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祁峥,向茶铺的小二走去,问询了一番,回禀道:“少夫人,小二说茶铺有专门给贵人准备的厨房,可直接用。”   原主给东陵候世子亲手做过糕点,厨艺这块儿是无需隐瞒的。   姜芮打算先给小家伙做些吃食,她刚刚发现了,在儿子面前祁峥正常的不行,甚至是慈父,所以为了阻止病娇发疯,便先从讨好他儿子开始。   这个时节春笋和荠菜最是鲜嫩,豆腐看着也新鲜,姜芮不知祁峥出门有没有带食材,便直接在茶铺买了。   将荠菜焯水切细、豆腐捏碎、打入两个鸡蛋、混入小半碗面粉,再放入一丢丢的盐,两岁的孩子已经可以慢慢吃盐了,不过不能过多。   搅合均匀后,锅里放油,舀一勺调好的糊糊开始煎。   因着是柴锅火势大,所以第一块糊锅并且焦了。   让小丫鬟控制火势,姜芮只放入一点点的猪油热锅后继续煎,刚开始有些不熟练后面慢慢便好了,几次后,掌握了技巧和火势大小,成功了五块,都比较小,尝了下味道浅淡,但对于小孩子来说足够了。   做完孩子的辅食,姜芮将蒜切片清炒了一个荠菜和一个笋片炒肉,再一个鸡蛋豆腐羹。   因着炒菜耽搁了些时候,煎好的荠菜豆腐饼温度晾的刚刚好,将煎好的荠菜豆腐饼放在小家伙面前,“黎儿,吃饼饼咯。”   祁峥看了眼姜芮,眼底全是戒备,又瞥了眼身侧的侍从景山,景山会意用筷子将饼戳烂自己尝了一口,“没味儿。”   姜芮对祁峥的防备大感心惊,心里隐隐有些不大舒服却也理解,上一任穿越女对这个儿子只有嫌弃没有关心,身为亲爹是得护着孩子。   不过还是忍不住辩解道:“小孩子与大人不一样,吃不得味重的。”   祁峥拿筷子夹了一小块饼喂祁溯黎,小家伙嘴巴撇一边。   姜芮见他眼睛还包了泪,显然刚刚才哭过,“乖孩子吃饼饼哦,香香的。”   小家伙怕是也饿了,加之食物就在嘴边张嘴吃了一口,牙齿还未长全嚼的慢,吃完不等他爹喂自己便开口了,“要要。”   祁溯黎开口要吃的,祁峥眉眼似不那么冰寒了,用筷子夹饼喂着儿子。   姜芮做鸡蛋豆腐羹时也给小家伙盛了一碗,也端到祁峥面前,“这是给黎儿做的,味道淡,适合他吃。”   饼和豆腐羹小家伙都吃,吃饭时看着就乖,也不闹,喂什么便吃什么,可爱极了。   只是看祁峥一口口喂,姜芮微微蹙眉,两岁多的孩子可以自己尝试用勺吃了,便是他自己手抓来吃,也是好的。   不过想到自己的处境没开口招人嫌,拿了个馒头,就着菜默默吃起来。   作者有话说:   改文改不动了,一改文拖延症就犯,也不知道这个全新的故事大家会不会喜欢。 第2章 没死真是命大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了晌午便停了,众人收拾收拾继续上路。   姜芮先前没注意,用过饭食后,等下人牵马时她这才发现怪异之处,看马匹马车数量,还有带着的侍卫、伺候的下人,并且孩子都带上了,这瞧着是要出远门啊。   看向一旁的祁峥,姜芮到底将疑惑问出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申请了外放,此行去往许昌县任职县令。”   姜芮感觉祁峥说这话时好像带了恶意,但观他面容沉着冷静似乎并无讽刺。   “许昌远吗?”   “不远,七八日左右便到了。”   要走七八日还不远?姜芮可算是明白她当时晕过去之前祁峥那句‘你没机会了。’是何意。   这是彻底断了原主与东陵侯世子的念想,只是早为何不这样做?   想起来了,祁峥三年前中状元,入了吏部。   他不在安京好好待着竟外放,这不是自断前程吗?   姜芮觉得有必要争取一下,鼓足勇气道:“我们谈谈?”   这具身子又换魂儿了,她不是前一个穿越女,对东陵侯世子不感兴趣,咱别这么大怨气好吗?也不要为此断了前程,不然往后后悔了,她就是那个让人出气的啊。   祁峥瞥了眼姜芮,声音很轻却满是警告,“安分守己,休要再做任何伤害她身体的事,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姜芮:“……”   还没谈已经崩了。   再次上路,姜芮依然与两个丫鬟一辆马车,祁溯黎有奶娘照顾,且瞧样子祁峥不愿意儿子靠近她。   天黑之前众人抵达平安镇,寻了间客栈落脚。   坐马车比想象中累,尤其马车颠簸的很,客栈常年做生意饭食味道要好些,不过赶路很累,姜芮简单吃了几口,喝了药便睡下了。   次日,姜芮早早醒来,没有打发时间的东西干躺着也无趣。   趁着早起姜芮带着两丫鬟去了一趟早市,早市卖什么的都有,带着露珠的菜、活蹦乱跳的鱼虾、刚摘下的柑橘、还有去年晒好的红枣干拿来卖的,热闹极了。   姜芮都买了些,尤其将那小河虾还有老伯背的红枣干全买下。   回到客栈向掌柜借了一个炉子和一口锅,河虾都比较小,便直接洗净油炸,一份为孩子吃的不放盐,只撒上芝麻拌匀,剩下的则做成爆炒的,加入茱萸和花椒,麻辣鲜香,加之现在天气还冷,可以存放许久。   红枣洗净去核切碎,做了一道红枣糕,老少皆宜。   客栈的厨房不允许外人进,姜芮借的锅也不够做多的食物,时间上也来不及,红枣糕便只做了三四人食的分量。   倒是将买的几条鱼都请了客栈的伙计帮忙杀了,给了工钱,姜芮自己调了料将鱼腌上然后用木盆装好盖上盖子,打算等中午歇脚时拿来烤了吃。   红枣糕做的少分不到人手一份,倒是爆炒河虾随行的人都尝了个味儿。   早食是在屋子吃的,让婵娟送去了祁峥哪儿,姜芮不曾进屋也不知红枣糕和河虾可合小家伙胃口。   离开客栈上马车时,姜芮笑嘻嘻凑过去,“黎儿,红枣糕好吃吗?”   小家伙被奶娘抱着,虽对姜芮不那么熟悉却很诚实,奶声奶气道:“好吃。”   “中午我们吃大鱼鱼好不好?”   祁溯黎还小并不懂什么好吃不好吃,但是听到大鱼鱼便咧嘴笑开,嘟着嘴重复道:“大鱼鱼。”   与祁溯黎说了几句,在祁峥冷着脸要走过来时,姜芮赶忙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在早市上买了柑橘,味道不那么甜,马车里有煮茶的炉子,姜芮闲得无聊便煮了些水果茶,放入柑橘、糖、红枣、枸杞,酸甜口,分了两壶给祁峥和祁溯黎送去。   到晌午,木盆中腌制的鱼早已入味儿,只需拿出来烤熟即可食用。   这次随行伺候的下人和侍卫皆有份儿。   吃人嘴软这话一点不假,姜芮明显感觉到下人和侍卫对她态度不那么冷漠了。   路上有点什么吃食姜芮都尽量做出来,虽然祁峥还是冷着一张脸,但祁溯黎小家伙看到她显然不如之前陌生,还会对她笑。   姜芮发现黎儿总是被抱着,不是奶娘抱着便是他爹抱着,偶尔景山等下人也会抱着他玩,却极少看到他在地上走,算算日子,祁溯黎快两岁半了,下地定能走的很稳才对。   赶路两日,众人到了新安县,这次并未住客栈而是直接进了一户人家里,进了门后姜芮才知晓这户孙姓人家竟是祁峥的外祖家。   下了马车姜芮见到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同祁峥站一块儿说话,得知正是祁峥的表哥,早在他们入县城便在城门口迎他们。   “表弟、表弟妹快请,自收到表弟你的来信,祖父祖母便时刻盼着。”孙家表哥看到奶娘怀里的祁溯黎,“这便是黎儿吧,长得真好,与三弟家闺女应该一般大。”   下马车没走多远,便见有人翘首以盼,为首的两位老人看到祁峥脸上笑容加深,“峥儿。”   “外祖父、外祖母,原谅祁峥此时才来探望二老。”   外祖父爽朗笑道:“不怪不怪,峥儿回来便好,转眼间都这么大了,这就是我孙媳妇吧?当初也多亏了姜家。”   “爹娘,有话咱们进屋说,峥儿他们赶了一路也累了,进屋喝口茶再聊。”   两位老人拉着祁峥的手不放左看右看好似不够一般,还是旁边的舅舅舅母提醒才松开,“对对对,进屋说,进屋说。”   落座后,孙家二老说起了祁峥小时候,对姜芮那叫一个热情。   从他们的话语中,姜芮得知原来祁峥小时候丢过,后被姜家捡到收为养子,长到十五岁才认祖归宗回了东陵侯府。   所以,祁峥与身子的原主人青梅竹马自小一块儿长大?   姜芮最初穿越时便觉得奇怪,上一任穿越女对东陵侯世子几乎着魔,像是有任务一样非要嫁给世子,即便是与祁峥成亲生了孩子依然还闹着和离改嫁。   在古代这算是特别出格了,然祁峥并未休妻。   现在看来,祁峥不是不想休妻而是舍不得伤害原主的名声和身体,只得将上一任穿越女禁锢在身边即便她胡作非为也不肯放她走。   姜芮穿来时感觉当时祁峥是真的想掐死她,最后放手怕也是还存着原主还能回来的念头吧,不然为何一再保护这具身体。   姜芮原本还想表明自己的身份,现在却是不打算说了,祁峥那么期盼原主回来,若是让他知晓前一个穿越女走了,结果又来一个穿越女,不仅没有安慰反而会击碎他的期盼。   上面老人与祁峥这个外孙说着话,旁边的表嫂见姜芮枯坐,笑着与之说话,“表弟妹,你可真会养孩子,瞧黎儿这孩子长得,真好。”   祁峥和姜芮模样好,黎儿完全随了两人,实在好看得很。   姜芮也觉得祁溯黎养的好,穿越女当初怀孩子时没少折腾甚至想把孩子打了,黎儿出生身子骨便有些弱,如今能长这般好完全是他爹祁峥养的好,就是不下地行走这让姜芮时刻在意,却不好对外言。   “都是祁……夫君养的好,孩子爹可疼黎儿了,比我上心。”   表嫂还以为姜芮是谦虚,两人就着孩子聊起来。   祁峥此行给孙家人带了礼,其中有东陵侯备下的,也有祁峥的姨娘备下的,光装礼物的箱子便卸了五大箱。   得知有一箱礼物是孙姨娘备下的,二老悲喜交加,“你、你姨娘她还好吗?”   “姨娘很好外祖父外祖母无需挂心,离开安京时,姨娘让我替她问外祖父外祖母安。”   外祖父红着眼,“是外祖父对不起你娘。”   外祖母没开口,却满眼的泪。   姜芮在一旁看着,感觉好像有故事,但是孙家大舅舅一句饭菜备好了,将话题岔开。   祁峥要赶去许昌县上任不能多待,在孙家歇了一夜,次日,收拾收拾又继续上路。   离开孙家之前,昨儿个才卸下的一辆马车又装满了,全是孙家送的。   姜芮也得了外祖母和几个舅母送的首饰布匹,琳琅满目装了一妆匣。   马车上,姜芮收起妆匣,问两丫鬟,“孙家与东陵侯府的事,你们可知一二?”   感觉孙姨娘进东陵侯府有故事。   婵娟和曲溪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姜芮换了个问题,“祁峥在姜家的事你们知晓多少?”   祁峥在姜家生活了十二年,提及此两个丫鬟话明显多了,知道的也多些。   从两个丫鬟口中得知,祁峥三岁被姜父捡到,姜父姜母成婚多年没有孩子,姜父见祁峥聪慧,加之与姜母恩爱不愿纳妾,便将祁峥收做养子。   谁知认了祁峥做养子第二年姜母便怀孕,还是双胎。   不过即便姜家龙凤胎出生,祁峥也很得姜父姜母喜欢,觉得他是福星,在姜家地位丝毫不弱亲生的。   若非东陵侯府寻回祁峥,外人都不知祁峥原来不是姜家亲生的。   姜芮神色凝重,如此说来祁峥与原主的关系可不是一般亲厚。   “驾,驾,大马马。”   孩子纯真的声音带着欢笑传来,姜芮掀开帘子一角,看到祁峥带着祁溯黎骑马,小家伙高兴极了,嘴里还学大人喊话,小腿儿蹬的有劲儿。   小家伙活泼可爱,不得不说祁峥将儿子养的真好,他对原主的感情一定很深。   说来上一任穿越女喝药没了,为何原主没有回来?还是说她回不来了?   祁溯黎是在马车里待不住才被祁峥带着骑马,饶是如此,小孩子精力也是有限的,一直在路上颠簸,大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孩子。   到第四天,祁溯黎开始哭闹,怎么也不肯上马车了。   祁峥抱着儿子哄,祁溯黎哭的小嘴巴扁着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回家,爹爹,回家。”   “不要,车车,呜呜……”   因着小家伙不肯上马车,看他哭的着实让人心疼,祁峥吩咐在客栈多待一日。   但是祁溯黎在外面待够了一心闹着要回家,祁峥和奶娘轮番哄都无用,吵着要回家。   姜芮:“黎儿你看这是什么?”   祁溯黎眼泪挂在脸颊,看到放在眼前的东西哭声顿了一下,奶声奶气道:“鱼鱼。”   “小鱼儿游啊游来找黎儿了,哔,鱼鱼亲黎儿的脸脸。”面粉做的鱼在姜芮手中活灵活现,凉凉的面粉在祁溯黎脸上挨了一下,惹得小家伙一躲随后咯咯笑起来。   祁溯黎觉得好玩,伸手就要来拿面粉做的鱼。   姜芮把面粉做的鱼给他,“黎儿跟娘一起做鱼鱼好不好?还能做大马哦。”   祁溯黎张开手要姜芮抱,姜芮看了眼祁峥,祁峥没有松手,示意姜芮带路。   进了屋姜芮用手帕打湿给祁溯黎擦了手,将面团揉长搓圆,还让下人削了竹片给他切面团玩。   小孩子最喜新鲜物,有人陪着玩时也最开心。   在姜芮陪着祁溯黎玩时,祁峥目光一直在打量她,眼中带着探究,不知她打着什么主意,以往也有为达目的试图接近黎儿,只是这次格外有耐心,路途过半竟还未行动,就是不知在琢磨什么。   姜芮感觉祁峥的眼神很可怕,仿佛随时要掐死她一般,她现在好佩服上一任穿越女,怎么做到不害怕的,甚至在祁峥和世子祁霄之间反复横跳,她没被弄死真的是命大啊。 第3章 养子养妹   面粉到底是食物不可一直这般玩,且在路上易弄脏便不可以食用了。   好在歇脚的镇子有陶窑,花钱买了些黏土封好,随时可取用。   也因此姜芮有机会带着祁溯黎在自己马车里玩。   一直与她保持距离的祁峥担心儿子竟也跟着上了马车,不过全程没说话,宛如一尊冰雕。   姜芮捏着泥偶,“黎儿,大老虎来了,嗷呜~”   “嗷呜~”小家伙也跟着嗷呜,拿着自己胡乱揉的泥团怼上来。   姜芮不吝啬的夸赞,“黎儿好棒。”   小孩子最喜欢听夸赞,得了鼓励越发玩的开心。   祁溯黎拿泥团把老虎鼻子撞掉,他张着嘴哈哈大笑,指着鼻子乐了半响,转头拿着泥团又往他爹脸上去,“嗷呜嗷呜~”   祁峥忙避开,小家伙不依不饶的,惹的祁峥笑着拍他屁股,“臭小子。”   不是什么大笑,不过弯了弯唇角,却宛如暖春破冰让人心头一暖。   姜芮一时看呆了,察觉到祁峥瞥过来的眼神,她忙低头避开。   不知为何心里隐隐不太舒服,若没有她们这些穿越女,祁峥、祁溯黎以及原主,一家三口该多幸福。   小孩子喜新厌旧极快,玩一天差不多就不感兴趣了,后面姜芮又拿了棋子与他玩,棋子摩擦的清脆声黎儿很是欢喜,最喜欢用手去抓棋子再丢回去。   趁着黎儿玩着,姜芮同祁峥道,“等到下一个城镇,新奇的玩意儿都买些,小孩子对未见过的事物最是感兴趣,有东西吸引他,他便不会闹了。”   祁峥:“你好似很了解小孩子?”   这都是陪侄子侄女玩出来的经验啊,不过姜芮却不好说出口,讪讪一笑,“小孩子嘛,对新鲜物好奇不是正常吗?”   到了下一个城镇祁峥还真吩咐人去买,像那用木头雕刻的动物便好几只,祁溯黎爱不释手。   姜芮会哄会夸赞还会陪着玩,尤其还会做好吃的,祁溯黎很快就与她熟稔起来,不过祁峥一直盯着,姜芮至今没抱过祁溯黎,连‘娘’也不敢让他喊。   赶路日子过的飞快,许昌县很快就到了,这一路上姜芮也算是见到不少县城,但感觉许昌县要破败些。   曲溪探头看了眼外面,“这里路可真难走。”   姜芮忍不住捏了捏后腰,这一路走来马车本就颠,许昌县的路更难走也更颠簸。   婵娟见状为姜芮揉了揉,“小姐再忍忍,等到了县衙就好了。”   姜芮看了看两个丫鬟,“等到了县衙,往后你们都得唤我夫人了,不能再叫小姐了。”   姜芮知道是上一任穿越女逼着两丫鬟一直喊她’小姐’,不愿意承认自己嫁给了祁峥。   不过姜芮比她识时务一点,落人手里了,再梗着脖子犟也无用。   这一路她也算是看明白了,祁溯黎就是祁峥的弱点,与其想方设法逃,还不如就留在祁溯黎身边,至少这是亲儿子,养好了以后还能给她养老。   至于祁峥,古代男人都是会纳妾的,且因为穿越女霸占原主身体的事,又与世子纠缠不清,感觉祁峥厌恶穿越女到极致,祁峥绝对不会碰她。   有娃、有钱、有闲、还有人伺候,这日子……提前养老了啊。   婵娟和曲溪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些许诧异,莫非她妥协了?   不过两人没多想,异口同声道:“是,夫人。”   马车到县衙,侍卫拿了文书给守门衙役,衙役得知来人是新任县令,赶忙通传,来的最快的是县衙的捕头,“卑职周志彬拜见县令大人。”   周志彬长的五大三粗的,声音洪亮,一开口好似打鼓。   黎儿被抱下马车睡的正熟,突然被吵醒,嘴巴一瘪做势要哭。   姜芮赶忙拿了小木马给他,“黎儿醒了,快看小木马,小木马想跟黎儿玩呢。”   祁溯黎拿着小木马嘴巴瘪了瘪到底没哭出来,伸手要他爹抱。   祁峥虽不怎么说软话哄儿子,但祁溯黎伸手要他抱他从不会拒绝,接过儿子抱在臂弯处便进了县衙。   一行人到县衙时已经下午,随行的管家安伯带着下人开始收拾后院。   靠近县衙的屋子被安伯收拾出来做祁峥的书房。   姜芮挑了间距离祁峥书房最远的屋子做卧房,反正夫妻二人不同屋睡跟随的下人都知晓,也无需遮掩。   “这屋子……有些糟糕啊。”姜芮抬头打量简陋的屋子,也不知下雨会不会漏。   婵娟:“奴婢听说上一任县令的家眷并未住县衙,故而这里才这般荒凉,安伯说今夜先将就一晚,明日找人修缮。”   姜芮点了点头,不修缮怕是不好住人。   到许昌县县衙前三日姜芮都忙着屋子的事,实在是太过简陋,从床到屋子的所有全部焕然一新,这屋子短期住三年长期就不知了,所以她想让自己住的舒服些故而很上心。   接连三日不曾见到祁峥,没有祁峥盯着,姜芮与祁溯黎关系越发融洽,姜芮成功让祁溯黎喊她娘,并坚持每日拉着他在院子里走走,祁溯黎许是被祁峥和奶娘宠过头了,两岁多了走路还不是很稳健。   “娘亲,肉肉,没了。”祁溯黎拍了拍盘子,表示盘子里没肉了。   姜芮又夹了一块鸡翅在祁溯黎面前的盘子里,“好,再吃一块。”   午食姜芮给祁溯黎做的蜜汁鸡中翅,素菜搭配的嫩笋尖,配以软和的米饭。   因没有祁峥在旁边盯着,姜芮让祁溯黎自己拿勺吃,鸡中翅便上手。   奶娘在一旁看的面色沉沉,欲言又止。   姜芮觉得祁峥大概下午要来兴师问罪,奶娘那脸色定会告状。   结果她猜错了,不仅祁峥当天没来找她,便是后面两天也没找来。   让曲溪去打听才得知祁峥近几日都很忙,即便回来也很晚,奶娘根本见不到人,自然也无法告状。   婵娟一手拿着红枣一手拿了竹片剔去里面的核,“夫人,这许昌县瞧着也不大,怎让爷这般劳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两村为争一个水塘也要亲自去处理,更别说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   “因为无人可用啊。”姜芮正与祁溯黎玩搭木块,木块是让安伯找了木匠做了。   搭起来又塌掉,小家伙乐此不疲。   祁峥不在,姜芮便是主子,奶娘虽有心不想让祁溯黎靠近姜芮,可奈何姜芮这儿好玩的多,还有好吃的,黎儿每天醒了便闹着要来,姜芮不会随时抱着祁溯黎,也有意锻炼他多走多跑,现在自己就能走的很稳了。   曲溪不解,“怎会,景山他们不都跟着爷吗?”   “景山他们人不少,可强龙难压地头蛇,你们爷刚来许昌县,对这里也不熟悉,别人送钱送人他都不收,一副硬骨头模样,自有人给他使绊子。”   别看许昌县偏远破败,这里的土财主可不穷,祁峥来没几日便有人试着拉拢,只是祁峥全都拒绝了。   硬骨头难啃,但一个初来乍到的硬骨头,对方肯定想啃一啃,啃下来了官商和睦;啃不下来,祁峥若是有本事那就能收拾那些人,但肯定要摸爬滚打一番。   “那爷岂不要吃苦头?”婵娟微微垂眉,爷可是状元郎啊,怎能受这些苦。   炉子的火生了起来,姜芮将盛了水的陶锅放上,再用竹镊子将切成片的山楂、红枣夹入陶锅,又抓了一小撮的麦芽一并放入,大火煮沸后转小火慢熬。   弄完后,姜芮目光聚在祁溯黎身上,目光温柔,相处的越久她越是喜欢极了这孩子,也是怕他吃多了积食,故而熬些山楂水给他喝。   对于婵娟的担忧,姜芮语气淡淡道:“吃苦头到不至。”   祁峥身边带了侍卫,加上他侯府公子的身份,便是有人不满也不敢太狠,最多被鸡毛蒜皮的小事牵绊。   “现在最好的法子是借力打力,你家爷不熟悉许昌县故而被人牵着鼻子走,但若寻了那熟悉的人用,想来能少走些弯路。”   树荫下,景山抬眸看了眼身前的主子,夫人这想法竟是与主子不谋而合了。   许昌县他们不熟,出去办事也诸多不便,这几日主子都在物色可用之人,其中有一位先生最合主子的眼,主子许了对方师爷的职位。   祁峥目光落在石桌旁那女子身上,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团团,恬静温柔。   团团的茶艺是祖母教导的,学的最好,也唯有烹茶时性子最为安静,而刚刚那模样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相像。   不过祁峥很快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开,他知那外来怪物狡诈,曾经便伪装过团团,不过以前不像罢了。   “爷,您回来了。”祁溯黎的奶娘看到祁峥,笑的眉眼都展开了。   祁溯黎放下手里的木块颠颠跑向他爹,“爹爹。”   祁峥弯身抱起孩子,刚坐下黎儿便挣扎着要下地,随后去捡自己玩的木块献宝似的拿给他爹。   祁峥目光扫过院子里丢的遍地的玩耍之物,倒是会笼络孩子。   “招贤纳士,夫人以为该如何选人?”   姜芮很认得清自己的身份,故而祁峥来后她便安安静静不打扰人家父子,到没想到祁峥会同她说话,还有些诧异,“三教九流,能者居之?”   祁峥脑海中想起前今日遇到之人,周捕头与之相识,而近日他遇到的事,事情虽小却能绊住他,而对于那些混迹底层之人却轻易坚决。   本就有心纳用,一句三教九流,倒是让他豁然开朗。   “大人,大人有案子。”   周捕头的声音洪亮,隔着几道院墙还能传来,都无需景山通传后院的人听的是一清二楚。   祁溯黎眼中满是茫然,环顾一圈没找到声音来源又低头搭木块去了。   祁峥见儿子心无旁骛玩着也不搭理他这个爹,起身出了院子。   人一走,姜芮看到奶娘和身旁小丫鬟眼底的追随,刚刚两人眉来眼去估摸着想告状,奈何祁峥并未待太久,而且主子说话她们不敢贸然打断,这才失了机会。   姜芮抿了抿唇,压下唇角的笑意。 第4章 祈福会   当初从东陵侯府离开是二月底,到许昌县已经三月初。   自在县衙住下后,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月左右,如今寒意渐消,中午太阳出来还能感觉些许晒意。   祁峥太忙了,几乎不怎么能见到人。   奶娘一开始不满姜芮让黎儿自己吃饭的行为,然后面黎儿已经不要她喂了,便也歇了那告状的心思。   丫鬟禀道:“夫人,县丞夫人和主簿夫人求见。”   姜芮放下手中的黏土,在她面前缩小版的民宅房子地基初见成型,让曲溪连着托盘一并端进屋,起身净了手后对传话的丫鬟道:“请两位夫人进来。”   两位夫人年岁瞧着比姜芮大了许多,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模样,县丞夫人要瘦些,主簿夫人生的珠圆润玉,笑起来脸上两酒窝给人极为舒服的感觉。   “二位夫人请坐。”姜芮笑吟吟开口。   两位夫人一并进屋,看到桌边坐着的女子,眼眸一亮,只见那年轻夫人容貌绝色,肌肤如玉,梳着妇人头,珠钗精致都是她们未曾见过的款儿,只往哪儿一座,便引的人不由自主看去。   她们都是混迹后宅的女人,全然没想到这位县令夫人竟生这般好看。   不管是模样,还有那通身气质,她们也是用心教导女儿的,如此看来却不及这位夫人半分。   两人怕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不着痕迹对视一眼。   先开口的是县丞夫人,“突然叨扰,还望县令夫人勿怪。”   姜芮笑吟吟开口道,“该我请二位夫人的,这不刚来县衙不久,家里还乱着,一时间不得空,耽搁至今。”   县丞夫人坐下道:“我们正是猜到夫人许是忙着,之前也不便叨扰。今儿上门是为了许昌县每年一次的开春祈福会,往年都是由县令夫人带头主持,知晓夫人是新来的,故而我二人才厚着颜面登门叨扰。”   姜芮这几日倒是偶尔听下人有提及那什么祈福会,“是这个理,两位夫人与我细说细说。”   从县丞夫人的讲述中,姜芮得知许昌县的开春祈福算是极大的活动,每年三月二十这日,许昌县的百姓都会去往甘泉寺上香祈福,再由县令夫人带头为寺庙募捐、塑金衣、发素斋、多余的银钱用来买种子发给百姓,既拜了菩萨又笼络了百姓。   姜芮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嘀咕,听着就是个又累又不讨喜的活儿。   嘴上还得夸赞,“到是个利民的好事。”姜芮抿了抿唇,“不过,两位夫人也知我初来许昌,再过三日便是开春祈福会,由我主持是来不及了,为不耽搁开春祈福,这次要拜托两位夫人受累做主了。”   县丞夫人疑惑她没说明白吗?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又得名声又得钱财,继续道:“夫人初来许昌更该主持此次祈福活动,让百姓知晓夫人才是,于大人官途也有利。”   主簿夫人应道:“可不是,也能帮上大人的忙。”   姜芮心里嘀咕:祁峥可不需要她帮。   姜芮语气坚定:“两位夫人莫要谦虚,往年也定是你们在旁帮衬,比我更懂这些,我便是去了也一问三不知,反而还给你们添麻烦,这事只能辛苦二位夫人,就这般说定了。”   县丞夫人和主簿夫人也见过不少县令夫人,第一眼直觉这次的县令夫人年轻的过分,怕是跟家中儿女一般大小,没想到反而是最难应付的,说话温声细语不疾不徐,脸上随时挂着笑,却油盐不进。   送走两位夫人,姜芮让婵娟派人去打听那开春祈福会。   说的天花乱坠,既然如此好,她开口让她们主持时就该欢喜应下,可两人却不见喜色反而继续劝她。   本来姜芮没疑心,她就是纯粹的懒,加上人生地不熟的不愿意出这个风头,然她们一劝再劝,姜芮便觉察出不对来。   黄昏,晚霞未消之前。   用过饭,姜芮继续捏黏土,她深知自己是穿越来的,什么女主人掌管庶务这些她是不想了,祁峥防着她呢。   故而白日带带孩子,其他时候她便寻了事来做,原主的嫁妆丰厚,上一任穿越女忙着追东陵侯世子,便是挥霍不少剩下的也足够她用了,闲下来便找些事做,不然无聊的紧。   她想捏的是一座府邸,里面有许多个院子,每个院子还有数间房子,这是她梦里记忆最深刻的宅院。   姜芮捏的认真,不经意抬头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人,鸦青色锦缎华服,腰带上用金丝银线绣着竹叶,贵气十足。   顺着那衣裳往上看去,不是祁峥又会是谁,只是突然来她这儿倒是稀奇,“……有事?”   祁峥面色冷静,声音透着清冷,“拒绝那二位夫人是对的,莫要参合进去。”   这是在夸她?好生硬。   “那开春祈福会有问题?”   “敛财借口罢了。”   所以,她们这是让她去当冤大头?没出事还好表面赚了名声,但凡出了事顶锅的就是她,盘算的还真好。   尤其祈福会是许昌县有名的活动,必然不会只她一个县令夫人出面,到时候祁峥肯定也会去,这便是将两人全都给拉了进去,得了好处,祁峥和她便不能独善其身了,好算计啊。   想到对方走时那再三邀请她去的诚恳,“那祈福会我便不去了吧,免得到时候被她们抓了壮丁。”   祁峥有些意外,他来便是阻止她出门,到没想到她自己先开了口。   换做以前哪里热闹往哪儿凑,这次她装的格外久。   目光扫到桌上之物,“这是何物?”   姜芮看着桌上只是初具雏形,但若是不说,旁人恐怕猜不出是何物,“……泥、塑?”   祁峥看不出一堆乱糟糟的东西与泥塑有何关系,不过自离开安京她倒是安分守己不少。   祁峥瞥了姜芮一眼,发现她眼眸微垂并未看他,左手揪着裙摆布料揉捏。   姜芮有些紧张,毕竟她就是在玩泥巴,泥塑只是说着好听。   看到那小动作祁峥瞳孔微缩,记得以前团团紧张时便爱揪衣摆,有一次严重的将衣摆都捏褶皱了,后来挂上荷包或是玉佩,才改了习惯。   “你几岁学会背第一首诗?”   “啊?”   姜芮眼中的茫然让祁峥面色一冷,“收起你那些心思,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   话落,祁峥人已经出了屋子,徒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姜芮,完全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惹的他话语讽刺。   开春祈福会这日,祁峥一早带人出门。   姜芮起来洗漱后便去了小厨房,早食做的南瓜红枣粥、奶香馒头、厚蛋烧。   砂锅熬的粥最是香稠,南瓜熬煮的软烂、配以切的碎碎的红枣、小米和稻米熬到开花,吃起来满嘴都是香甜。   到了许昌县后姜芮便让人每日早上买些新鲜的羊乳,去了腥味儿后混到面粉中,无需蒸的太大块,刚好有祁溯黎手掌大小,他一人能吃下两个。   祁溯黎被奶娘牵着到院子时,厚蛋烧刚好出锅。   奶娘看着吃的认真的祁溯黎,笑道:“大人昨儿抱小公子还说小公子长肉了。”   姜芮也觉得祁溯黎长肉了,之前抱着感觉轻飘飘的,身上穿的厚抱着还感觉不那么重,这几日身上衣物减了些,却反而更重手了,脸也比之前更加圆嘟嘟。   “小孩子长肉好,身子才结实。”   用过早食,姜芮将祁溯黎抱在怀里给他念书,两岁的孩子正是学舌的时候,姜芮念什么他便跟着含糊念,吐词不清却念的开心。   奶娘则在一旁做针线活儿,心里感叹夫人的变化,在东陵侯府时夫人从不看小公子一眼,更别说抱了,有时候看到小公子那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吓的她不敢让小公子靠近夫人。   不过这一路上夫人转变极大,但饶是如此也不敢让母子二人单独相处。   “夫人瞧瞧,这是奴婢给小公子做的衣裳,奴婢带小公子去试试看可合身。”   姜芮看着奶娘手中的小衣裳,开春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这衣裳做的好,摸着便软和,“许娘子这手可真巧。”   奶娘抱着祁溯黎进屋换衣裳,姜芮看向丫鬟,“婵娟,一会儿去问问安伯,开春后的衣物可要做起来。”   “是。”   奶娘的手巧,那衣裳穿在祁溯黎身上极为合身。   中午的饭食备的木耳炒虾仁、粉蒸排骨、清炒豆芽并米饭。   豆芽是前几日用绿豆发的,为避免温度不够一直放在茶房,茶房的炉子随时烧着水,故而温度要高些,绿豆发出的豆芽细嫩比黄豆发出来的更适合孩子吃。   祁溯黎牙长了十六颗,这些东西都能嚼的动。   中午用过午食,奶娘抱着祁溯黎回去午睡,姜芮知晓奶娘的心思,毕竟上一任穿越女待黎儿确实不好,她也不强留孩子在身边。   午睡醒来,曲溪为姜芮梳妆。   姜芮在妆匣中挑了只金镶玉梅花簪,“大人回来了吗?”   曲溪将簪子接过为姜芮簪上,“还没,奴婢听说祈福会出事了,捕快衙役调了不少去。”   许昌县的开春祈福会办了好些年了,至少经历了三四位县令,怎得这次出事了?还是祁峥上任的第一个祈福会。   姜芮手拨过簪子上的流苏,“去打听打听出了何事。” 第5章 受邀   祈福会的事不难得知,听闻甘泉寺有一方圣泉能治百病,而每年的开春祈福会便是在圣泉前举办,百姓会虔诚的饮下圣泉的泉水,祈求福运,祛病祛灾。   据打探来的消息,县丞夫人和主簿夫人拉开红绸时,众人一眼看到圣泉里面飘着一具尸体,据说都泡胀了。   尸首被丢弃在圣泉里面,还是在祈福会被发现,定会引起恐慌。   兹事体大,祁峥来许昌上任不足一个月,这个案子必须好好查,查好的树立官威,查不好……   入夜,春风徐徐。   “夫人?这么晚了夫人怎么还未歇下。”   “安伯?你也还未歇下。”【看小说加QQ群630809116】   安伯看着正在和面的姜芮,“景山说大人晚食没用多少,这会儿还在衙门办公,老奴便想着来弄些吃食给大人送去。”   姜芮抓了把面粉继续揉面,“我要做剪刀面,安伯若是不嫌弃,一会儿给黎儿爹端一碗去?”   安伯也打算做一碗面,既然姜芮正在弄倒是省了事,且夫人的手艺比他好,“如此甚好,多谢夫人。”   姜芮睡前翻了翻许昌县的县志,在上面看到介绍一家老牌油泼面的店,记载的太详细,看的她馋了,   不过她揉面并不是晚上吃,而是打算揉好面后放在厨房醒面,明儿早上吃。   不知为何,对于祁峥她总感觉有亏欠,会想弥补,但她也知若是明面的弥补祁峥不会领情,毕竟对于霸占他妻子身体的人来说,都是可恶的。   “婵娟,生火。”   面团揉好,锅中水也差不多开了,拿了把干净的剪刀开始剪面,小拇指长、两头尖、中间厚实,比面疙瘩来的模样好。   姜芮本来是不饿的,然而面下锅,不由咽了咽口水。   安伯看着漂浮的面条道:“这面看着便好吃。”   “安伯,黎儿爹这会儿还在做事,景山他们也还未歇吧,不如我多做点,大家都吃点。”   安伯连连点头,他从县衙回来时大人和景山他们正在看许昌县历年的案卷、县史,垒的老高了,一时半会儿怕是看不完的。   佐料姜芮备好放在一只大的瓷碗中,再烧了热油泼上。   “安伯,佐料和面我便分开盛放了,若是有食不得麻辣口的便不放这佐料。”   “唉,夫人的手艺真好,闻的老奴都饿了。”安伯提着食盒往县衙去。   剪刀面实在香,本来只是馋并不饿的姜芮也忍不住想吃了,同婵娟两人各舀了小半碗尝尝味儿。   洗漱后爬上床,许是刚吃了东西肚子暖乎乎的,困意很快上头。   次日,姜芮想着昨夜祁峥歇的晚,备了早食让婵娟送去,却得知祁峥早早出门了。   之后两日姜芮发现,白天祁峥都不在县衙,早出晚归的。   姜芮正用竹刀刻着屋顶上的瓦砾,得知有人拜访起身去了偏厅见客。   不消片刻,丫鬟领着两人进来,走前面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在妇人身后跟着一丫鬟。   妇人见到姜芮见礼道:“县令夫人,奴婢是郡守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鄙姓钱,郡守夫人在二十七这日要办一场樱花宴,特命奴婢来给夫人送请帖。”   说着递上一张帖子,帖子制的雅致,上面还用鎏金压出樱花图案。   曲溪接过帖子递给姜芮。   一州四郡五十县,一州最大的官职为总兵,掌管一州兵力;往下是刺史,有监察之职;再往下是郡守,一位郡守至少管十几二十个县;而县令是这四个职位中最末。   郡守掌管多个县,郡守夫人的身份比她高,姜芮在琢磨是应下还是拒了。   县令上任除非出事被罢免一任就是三年,这些宴会走动她怕是免不了,“这一路辛苦钱嬷嬷了,快坐下喝口茶,从黔郡到许昌要走一日吧?”   ‘嬷嬷’二字让那管事钱妈妈腰杆挺直,心道安京来的就是会说话,称呼听着便让人舒坦。   管事钱妈妈想到来时自家夫人的吩咐,知晓这位县令夫人看着年轻,人家可是安京姜家的嫡女,不可怠慢,“回县令夫人的话,要四个时辰,夫人去过黔郡?”   “这到没有,不过闲暇时翻了翻许昌县志倒是知晓一二,此时已经下午,嬷嬷不若今儿在县衙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复命?”   管事钱妈妈本是打算在客栈歇脚的,如此到没推辞,许昌新上任的县令和县令夫人与以往那些寒门子出身不同,夫人告诫过态度要谦逊。   “那奴婢可就叨扰夫人了。”   让婵娟将人安置好。   午睡醒来祁溯黎颠颠儿来找姜芮,抱着个蹴鞠咧着小白牙,“娘亲,玩出出。”   ‘蹴鞠’二字祁溯黎念不清楚,便一直‘出出’的喊。   母子二人一来一回的踢,祁溯黎人小跑的还不算太稳,并不能每次都踢中,却玩的极为开心,满院都是他咯咯的笑声。   玩的差不多了,姜芮抱着祁溯黎亲一口,“娘的乖儿子真棒,娘教你念诗好不好?”   “好。”   别看祁溯黎才两岁多,小孩子记忆极好,鹦鹉学舌一般,教上两三句便能记住,便是吐词不清但背的是没有问题的。   入夜,昏黄的灯笼在屋檐下被风吹的摇摇晃晃,姜芮靠在软塌上昏昏欲睡,直到曲溪进屋告知祁峥回来了方醒。   上次祈福会的事让姜芮明白,祁峥对她防的深,所以郡守夫人帖子邀约的事,她并未当场应下。   整理了衣裳,姜芮往祁峥书房去。   待景山通传后姜芮才得以进屋,书房中祁峥坐在红木椅子上,手中翻着卷册,听到脚步声抬眸瞥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卷册上,“找我何事?”   “今日黔郡郡守夫人派人送请帖给我,邀我二十七去赏花。”   “嗯。”   嗯。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姜芮抬眸看着祁峥,屋子里蜡烛点的多,祁峥看书身形坐的笔直,祁峥模样极好,白色的衣衫穿在身上有一种温润如玉岁月静好之感。   不过姜芮知道这都是假象,这个男人厌恶着她呢,帖子的事不给准话她也拿不准他的想法,抿了抿道:“我还没有应下邀约。”   祁峥目光再次从卷册移开瞥向那清丽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未曾应下,言外之意是想应下,故而刻意来试探。   还以为她这次能装的久些,却也不过一个月便露馅,“想去便去。”   这一路上这般安静,他倒要看看她如何回安京,莫非还想指望黔郡那边的人。   姜芮原本还想问问去人府上做客她送什么礼合适,但看祁峥那冷脸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给咽了下去。   见祁峥一直在看卷册,姜芮没多打扰。   因着郡守夫人的赏花宴没几日了,上门去参加宴会总不能空手去。   到了许昌县快一个月,姜芮还未离开过县衙后院,原本是打算带着丫鬟出门逛逛,祁溯黎见她走追着便跟来,被奶娘抱着还哭闹。   姜芮想着反正也不走远了,就在许昌县的县城里逛逛,黎儿成日被关在后院没出门,也没有孩子陪他玩,怪可怜的,便带上了。   许昌县姜芮就第一天来时在马车上看过一眼,当时只觉不如别的地方好,挺破败的,不过比起靠近天子脚下的地方,许昌县是不如那些地方荣盛。   因着是早上出门,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一片热闹景象,空气中飘散的食物的味道最甚。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遇故人   郡守夫人派来的那位管事钱妈妈走之前,姜芮套过对方的话,知晓郡守夫人对瓷器钟爱。   问过安伯才知许昌县便是瓷器大县,祖上还出过贡品,不过后来出了事便断了。   但许昌县的瓷器仍有名,整个县好些瓷窑,男人几乎都在瓷窑做事,田地差不多是妇女孩子再做。   先前姜芮便觉得奇怪,为何祈福会要发种子,原来是种地的人少,种子怕只是做做样子。   “娘,碗碗。”   祁溯黎被拘在家里没出来,听到外面的声音便趴在窗口往外看,瞧什么都稀奇。   许昌县不愧是做瓷器的,街边店铺小摊摆的也多为瓷器。   “夫人,安伯说许昌县最大的瓷器商姓夏,夏家的瓷器楼也最是明显,应该就是那边那座三层小楼。”   顺着婵娟的手指方向看去,在一众砖瓦矮房中,唯一的三层小楼属实抢眼。   “娘亲,看。”   衣袖被拉扯,姜芮低头便见祁溯黎拉着她的衣袖看着马车外,只见外面街道亭子旁有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玩,祁溯黎看的便是那边。   自来到许昌县,祁溯黎都一直被拘在后院,虽备了许多玩具给他,但小孩子最喜欢的还是与小孩子一起玩。   “婵娟,你去瓷器店挑选一对瓷瓶。”   “夫人不去吗?”   “黎儿想与孩子们玩玩,我在这儿陪着他,你去吧。”   牵着黎儿下马车,孩子们玩的地方是一片不大的空地,没什么可藏人之处,一面是墙一面是一个上了年份的亭子,挨着街边,不过临街的地方有摊位挡着。   孩子们玩的欢快,忽的见几人向他们走来,为首最大的那孩子看了看姜芮又看了看她牵着的祁溯黎,不过目光更多在二人身后那两个拿着刀剑的侍卫身上,有好奇有害怕。   “来。”   姜芮看出那站前面的是这群孩子的王,向他招手,那孩子有些迟疑的走到姜芮跟前,“夫人叫我?”   “我请你们吃点心和糖,你们带着弟弟一起玩好吗?”   领头的孩子似有些不信,低头看了看到祁溯黎,不过这个弟弟好漂亮,跟夫人一样漂亮。   姜芮让曲溪拿了点心和糖出来,这些东西不管是否出远门都会备在车上,点心是油纸一个一个封好的,糖也是单独用油纸包过,按照人数数出点心和糖交给那孩子,“由你分给大家,然后让大家带着弟弟玩可以吗?”   有点心和糖,这些孩子没有不同意的,姜芮还知领头的那男孩叫大头,是街上米店老板的儿子。   “夫人,这样不好吧,小公子身子金贵……”这些孩子跑做一团疯疯癫癫的,撞着了怎么办。   “无妨,就玩一会儿,你看黎儿多开心。”   有奶娘丫鬟还有侍卫在旁守着,那些孩子也不敢对黎儿如何,加上有点心和糖只会护着他玩,曲溪将亭子的凳子擦干净,姜芮坐着静静看黎儿与孩子们玩。   “我听说夏家那事是白家索命。”   “我也听说了,外面都传是报应,当初算计恩主一家,这是遭了报应断子绝孙呢。”   “这白家也是可怜呢,好心收留,结果养了条白眼狼,还丢了一大家子人的性命。”   “小声点,别被夏家听去了,忘恩负义的人可不好惹。”   姜芮抬眸便见曲溪也顺着声音方向看了眼,可见她也听见了。   声音是从亭子下方传来的,有亭子挡着也无法探到下面,声音越来越小,应是边走边说。   听着像是两家恩怨,听过便算了,像这些恩怨多为旁人的八卦闲料当不得真。   不过这夏家听着怪耳熟的。   在外面呆了有半上午,回到县衙时黎儿已经睡着了,在马车上他有吃点心倒也不怕饿着,便由着他提前午睡。   婵娟买的瓷瓶是一对儿青瓷,釉色青绿之中显粉白,这颜色用来插樱花倒是相配。   黔郡距离许昌县路程要走四个时辰,当天来回是不行的,故而需提前一日赶去。   姜芮离开家之前,写了食谱给厨娘,让她照着上面的辅食给祁溯黎准备食物。   黔郡是一座城池,比起许昌县来可大了不少,极为繁华。   到郡守府时,门口络绎不绝有人进去,婵娟将礼物送上,当管事念出许昌夏家汝窑青瓷一对儿时,姜芮感觉四周似乎静止了片刻。   不过有帖子,管事客气的将她迎了进去。   “芮儿,真的是你?”   一声清丽的声音响起,被丫鬟簇拥着走来一年轻的夫人,瞧着也就二十左右,梳着妇人头,发髻上插着金镶玉孔雀羽步摇,身上衣裳是织锦,暖黄色的衣衫上绣杏叶,随着走动泛着流光。   年轻的夫人脸上带着笑,到了跟前很是熟稔的拉起姜芮的手。   “苏姐姐。”   姜芮喊人的话脱口而出,喊出口却觉得奇怪,这具身体上一个穿越女的记忆中没这人,但看年轻夫人脸上神色,似乎与她很熟悉,而且她下意识开口的‘苏姐姐’倒像是身体的记忆。   “我们有四五年不见了吧。”年轻夫人拉着姜芮左看右看,忽的低声开口,“你怎会嫁给你养兄?”   说好的给她当弟媳呢?   当初收到安京那边来信说姜芮和祁峥要成亲时她诧异极了,还写过信给姜芮,可惜没收到回信。   听夫君说许昌县来了位新任县令,是安京那边三年前的状元郎,她知晓那人是祁峥,当时便想着芮儿会不会跟着祁峥一并来上任,到没想到还真让她见着人了。   “……”为何会嫁给祁峥?这个问题姜芮还真不知如何回答,上一任穿越女想嫁的人是东陵侯世子祁霄,至于为何夫君是祁峥,这事没记忆可寻。   “你骗得我好苦,罢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再说也无意义。”她那弟弟也娶妻生子,旧事重提也不是什么好事。   前方一阵骚动,为首的夫人被一群人簇拥而来,那夫人看到苏倩时脸上的笑遮也遮不住,“汤少夫人远道而来,快快樱园请。”   苏倩低声与姜芮道:“迎头而来的那位夫人便是黔郡郡守夫人,她旁边那位是刺史夫人。”   这话很有提点之意,姜芮默默记下那两位夫人的模样。   郡守夫人口中的‘汤少夫人’便是姜芮身旁这位苏姐姐,嫁给了青州总兵的儿子,苏倩的婆婆没来,故而她是在场夫人里面身份最高的,加上她娘家爹是安京国子监祭酒,文人学子遍布天下,在座的夫人无不想巴结她。   这些都是姜芮从别的夫人口中听来的,而她因为娘家和夫家那边的关系,坐在苏倩旁边同样被人捧着。   姜芮面上挂着浅笑,时而应和一声,心里却在琢磨这具身体原主人与苏倩的关系,大概是闺蜜那种,只是她如今不记得对方了,她在纠结是否如实告知。   因为没有一开始就言明,她失了先机,再突然说自己不记得她了,总感觉怪异。   郡守府的赏樱宴办的不错,樱园中粉的、白色、浅紫色的樱花络绎不绝,坐在树下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那樱花飘飘洒洒落下别有一番意境。   “你与歆荷可有书信来往?当初我们三人最好了,谁知如今全都离开了安京,想见一面更是难如登天。”   姜芮刚端起的茶杯僵在半空,最后以出恭遁走。   寻了个僻静地方,姜芮看向婵娟和曲溪二人,“与我说说那位歆荷姑娘的事,还有我在安京可还有相识的已出嫁闺友。”   婵娟和曲溪二人相视一眼,将赵歆荷、苏倩与原身之前的事一一道出。   姜芮看着二人眼中没有丝毫诧异,仿佛早就知道她不记得这些事一般,想到当初从孙家离开时她问他们关于祁峥在姜家的事,那时二人也是问了便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   可见这具身体被穿的事,除了祁峥,她们二人也知晓,然而这么久她们伺候在她身边却从未表现出异常。   上一任穿越女知晓她们清楚自己的底吗?想到上一任穿越女派二人去搅合东陵侯世子的婚宴,恐怕被祁峥抓住也只是做戏吧。   姜芮心下一片骇然,面上却不敢露了半分。   再回到樱园,姜芮先开了口,“苏姐姐孩子多大了?”   苏倩笑着给姜芮斟茶,“大的小子已经快四岁了,小的闺女一岁半。”   “苏姐姐好福气,儿女双全。”   姜芮将话题引到孩子上,苏倩没再问赵歆荷的事,两人全程讨论孩子去了。   在郡守府用过午食,姜芮提出告辞,孩子的事聊了一上午,再待下去她不知该聊啥。   虽然从婵娟和曲溪口中知晓了曾经安京的三位才女的故事,但没有那些记忆总不敢真的信了,最好的法子是不谈论。   姜芮握着苏倩的手,脸上歉意内疚掺半,“黎儿还小,我也未曾与黎儿分开这般久,实在想的紧,我们下次再聚。”   苏倩难得看到曾经的姐妹,只觉姜芮变了许多,不过到底嫁了人,且还是嫁给自己的养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观她神色间带着些许小心谨慎,以往的芮儿可不是这般,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这一切,到底没问出口,“改明带上你养……妹夫来总兵府,让姐姐尽地主之谊。”   “好,我可不与姐姐客气。”   上了马车,婵娟面色带着迟疑,看了姜芮好几眼。   “有话便直说。”   婵娟跪在马车上,“夫人,奴婢今儿听到别的夫人在议论夏家汝窑之事,也才知晓许昌县祈福会那日死的人正是夏家少东家。”   姜芮想到管事念道青瓷时周遭其他人的反应,“死了少东家,那青瓷便买不得了?”   “奴婢听到一些夫人议论说不吉利。”   东家死了人难不成就关门大吉了,姜芮不理解这种想法,“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若郡守夫人在意,下次不用给她送帖子便是。   夏家、夏家!   姜芮想起那日在亭子里听到的八卦,祈福会死的那个人莫非还牵扯夏、白两家恩怨?   从黔郡到许昌县要走最少四个时辰,便是过了晌午启程也是赶不回去的,天黑前姜芮到了枫梧县,打算在这儿歇息一晚,明儿再赶路,这样的话,明天用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回去了。   次日,早早起来赶路,同苏倩说想祁溯黎不是借口,与祁溯黎相处了一个月,姜芮是喜欢极了这个孩子,两三日不见当真是想的紧。   回到县衙,刚坐下喝了口水,还未见到黎儿,下人慌慌张张进屋,“夫人,门外有位自称姓夏的姑娘要见你,她说,她说……”   曲溪看向传话之人,“有话便说,吞吞吐吐作甚?”   “那姑娘哭诉说被大人欺辱了,求夫人做主。”   姜芮:“……把人请进来。” 第7章 夏姑娘登门   下人领着一位姑娘到偏厅。   那姑娘一身粉白色衣裙,头上戴着精致的珠花,珍珠步摇一步一晃,双手叠放在胸前,腰身纤细走路有一种弱柳扶风之态,瞧着给人一种娇弱的感觉。   待到了跟前,那姑娘半垂的头微微抬起,一双眼眸好似受惊的兔子,见着姜芮双膝一屈跪了下去,“民女夏馨儿拜见县令夫人,还请县令夫人为民女做主。”   “曲溪,扶夏姑娘起来。”姜芮语气不由放缓,面对美人儿总是不忍苛责。   曲溪扶着夏馨儿在凳子上坐下。   “夏姑娘,你别哭,慢慢说,我家大人在何处欺辱的你?”姜芮的声音很轻很柔,好似大姐姐一般,“别怕,我总要知晓事情来龙去脉方可为你做主。”   夏馨儿抬头打量了面前的县令夫人一眼,她设想了许多,但不曾料到县令夫人竟这般温柔,也没有丝毫生气,这让她一开始的打算落了空,“夫人打算如何为民女做主。”   “若夏姑娘说的是真的,我便做主将你纳了,以贵妾抬进府如何?”   夏馨儿眼底闪过欣喜,她是商贾庶女,做贱妾都有些奢望,若是能做那位大人的贵妾。   抬眸见姜芮一直看着自己忙低头掩饰,不过那眼中的算计早暴露无遗。   “夏姑娘,不知我家大人何时与你……又是在何处?”   夏馨儿没想到姜芮开口这般直接,可看她眼神清澈不见肮脏想法,手指绞了绞手帕,“在,在夏家。”   “大人去夏家是为了寻夏姑娘?”   夏馨儿摇头,“民女的哥哥死了,大人是去查哥哥的事,无意中入了后院。”   “是大人强的你?还是……罢了,这个问题不谈。”这位夏姑娘模样貌美,身段娇软,男人怕是都抵挡不住吧,“大人与你在一起时,夏姑娘可清醒着?”   夏姑娘面色一羞,半垂着头支支吾吾半响,“醒,醒着,民女反抗过,可大人是男子……”   说着脸上泪开始滚落。   姜芮拍了拍她的手,眼中带着宽慰,又道:“他与你在一块儿有多久?”   “应该有一盏茶功夫。”   姜芮:“夏姑娘,那日我家大人身穿什么衣物?”   夏馨儿脱口而出,“墨色衣裳,衣裳袖口和腰带上绣了兰花图样,头上戴着玉冠,腰带上挂着一枚羊脂玉。”   姜芮:“里衣穿的什么?”   夏馨儿抬头看了眼姜芮,眼泪还挂在脸颊,模样颇让人心疼,只是眼底的错愕没来得及掩饰。   姜芮伸手勾去她脸颊的泪,“不怕,大胆说,我自会为你做主。”   “玄色的里衣。”这句话明显有些不确信了。   “那他身上这里可有痣?”姜芮指着一处地方。   夏馨儿点了点头,“有。”   姜芮目光依旧温柔,抬手端起茶杯,一手拖着杯底一手用盖抹去上面的茶叶,“夏姑娘,我从未给我家大人做过玄色里衣,他也从不穿玄色的里衣,大人他身上这处也没痣。”   夏馨儿神色一慌,很快镇定下来,“民、民女记错了,那日民女昏睡了,并未看太仔细。”   姜芮勾了勾唇,“昏睡了?夏姑娘想清楚再回答,当时是清醒着还是昏睡着?”   “昏、昏睡着。”   姜芮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夏姑娘身为夏家小姐身边该有贴身丫鬟伺候吧,你出事了丫鬟在何处?”   夏馨儿额头渗出汗珠,“在……”   “我家大人在夏家究竟呆了多久?你若不清楚问身旁丫鬟,她应该知晓吧。”   那丫鬟扑通一声跪下,“回县令夫人,大人呆了有一、两盏茶功夫。”   “夏姑娘,你既然昏睡了过去,那为何一口咬定欺辱你的人是我家大人?我家大人在你家就呆了一两盏茶的功夫,这般短的时间他专门去夏家就为了欺辱你?你们夏家人就看着他兽性大发而置之不理?再说了,我家大人没那么不堪,一两盏茶就了事。”   夏馨儿脸色已经白的不见丝毫血色,身子摇摇欲坠。   “夏姑娘,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是重罪,要下大牢的。”   一个个问题抛出,姜芮话语不急不躁,然每问一个问题,夏姑娘脸色就白一分,最后跌坐在地上。   不过这次姜芮没开口让人扶她,淡定喝茶。   夏馨儿没想到县令夫人这般难缠,也未曾想到对方能问的这般详细。   “夏姑娘,对待毁人清白的歹徒是不可姑息的,甚至还误导你更是不可饶恕,你放心,既然你今日到了县衙,我定让人查清楚是谁害了你。”   “能在夏家害你必然是夏家内里的人,来人,让周捕头带上捕快前往夏家拿人,凡是男子一律拿下。”   夏馨儿慌忙道:“不要,夫人,民女是清白的,没有人欺辱民女。”   姜芮依旧声音温和,抬手摸了摸那光洁的脸颊,“不要怕,我定会为你做主的,夏家这般不将你名声放在心上,身为父母实在失责,我帮你训斥他们。”   夏馨儿吓的连连磕头,眼中满是惶恐,“夫人赎罪,民女坦白,是民女爱慕大人,大人没有欺辱民女,民女贪恋大人故而出此下策,与夏家无关,民女也没有失身,还请夫人不要怪罪夏家。”   “夏姑娘,你说你没有失身?别怕,这种事怪不到女子,我也不会责怪你的。”   “是真的,民女还是黄花闺女。”   “你有证据证明吗?”   夏姑娘顿住,这如何证明。   姜芮慢慢收敛了身上那温和的气息,面容冷峻起来,“夏姑娘进门开始便口口声声说自己被欺辱了,我说会为你做主,但你又说自己没有被欺辱……全程你一张嘴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将县衙当什么地方了?”   夏姑娘越发慌乱,六神无主之际听到“请稳婆”三个字。   原以为是一位稳婆,那知看到许昌县所有稳婆,夏姑娘脸色苍白,双唇也失了血色。   听到稳婆说是完璧之身,姜芮松了口气,若是真破了身子,她还得让人继续查,怪麻烦的。   “婵娟,你亲自送夏姑娘回夏家,这姑娘我怪喜欢的,小姑娘爱慕男子不丢人,让夏家莫怪罪。”   夏家能逼着一个小姑娘来做这种事可见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家,若她不派了婵娟去敲打一下,恐怕明儿就能听到这姑娘羞愤自尽的消息。   这姑娘何时出事又如何被夏家逼迫,她不管,但不能刚从县衙回去就出事。   四下无人后,曲溪看向那抬手揉眉的女子,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自家小姐,“夫人一开始就笃定夏家姑娘心思不正?”   “怎会,我就是胡扯吓唬吓唬她。”   曲溪:“……”   上一任穿越女跟祁峥成婚就没睡过一间房,祁峥外衣谁都看的见,里衣什么颜色、什么绣花、以及身上有无痣,完全就是她胡诌的,赌的就是祁峥不可能强迫那位夏姑娘。   况且祁峥若真做了,他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也不知这夏家在想什么,莫非凭借那夏姑娘一两句话,她就把人纳了?   “娘亲。”   姜芮怀里撞进一个小人儿,不是祁溯黎还能是谁,小家伙两日不见姜芮,抱着她便不撒手。   “黎儿想娘亲没有?”   “想。”   “真乖,娘亲也好想黎儿。”   午睡后的祁溯黎精神头极好,抱着蜜饯,“娘亲吃。”   说着自己也抓了一颗在嘴里咬,蜜饯做的硬,还不怎么会将口水吸入口中吞咽的祁溯黎,吃的满嘴满手都是,因蜜饯格外甜,故而也粘手。   姜芮尝了一颗蜜饯,实在是太甜了,而且太硬也怕祁溯黎误吞,吃多了对牙齿也不好,“黎儿,娘亲给你做软软的糖果吃,我们不吃蜜饯好不好?”   “软软,糖果。”   “对,软软的糖果,走,娘亲给黎儿做软糖去了。”   冬日的橘子还有些,将橘子皮剥掉,把橘子瓣捣碎用纱布滤出汁水,倒入锅中加入粘稠的麦芽糖,大火烧开放入水淀粉,转小火慢熬,这个过程需要一直搅拌不停,直至黏稠状态。   在托盘中铺上油纸,将其倒在上面,再覆盖一张油纸压平整。   冷却后切开,为避免祁溯黎一口吞食,姜芮切的是小长条,拿在手中可一口一口慢慢咬。   软糖也是甜的,不过比起蜜饯来甜度低了许多,且好嚼易消化,不过吃完还是要给祁溯黎好生漱口。   祁溯黎吃了两条,姜芮便让曲溪将剩下的装罐收起来,然后带着祁溯黎看书玩木块,不让他惦记吃的。   只要不让看到,小孩子便记不住有吃的。   聚德楼。   一位夫人快步进了雅间,若是姜芮在定能认出正是主簿夫人,“败了,我当初便说这个法子不行,那安京来的聪明着。”   另一人姜芮也认得,正是那县丞夫人,“不是给那丫头准备了信物吗?”   “压根儿没拿出来,县衙还请了十几个稳婆,一个比一个嘴碎,瞧吧,明儿整个许昌县都知道此事。”   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束手无策,让夏馨儿登门便是想借用姜芮的手把此事坐实了,只要县令夫人动手,再让百姓瞧见夏姑娘的伤,此事就好办了,可偏偏……   入夜,县衙后院,天色暗沉不见星点。   姜芮双手抓着脖子,紧闭双眼不断挣扎。   守夜的曲溪听到动静忙起身查看,“夫人,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醒醒。”   姜芮猛的惊醒,发现是曲溪,抬手一摸额头,很是冰凉且满头是汗。   “夫人做噩梦了?”   姜芮大口喘着气,手不自觉抚上脖子,梦中那窒息的感觉太真实也太恐怖了,“帮我倒杯水。”   姜芮脑海中闪过夏馨儿的脸,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遇上了所以晚上才会做那样的噩梦。   她梦到祁峥带回一个女子,女子模样看不清,不过从祁峥那温柔到溢出水的眼神中可看出他对那女子的喜欢。   遇到了真爱,祁峥看她便哪哪都不顺眼,为了不委屈他的真爱,他掐死了她。   窒息的感觉让姜芮难受,喘不上气的痛苦让她不断挣扎。   这个梦到给她提了个醒,以祁峥的模样想给他做妾的可不少,纳妾她没意见,但若是以后遇到身份高的呢?或是祁峥自己喜欢的呢?   她是霸占这具身子的外来魂魄,祁峥厌恶穿越女,没遇到真爱还好,他要保住这具身子便不会动她。   但是爱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许是哪天祁峥突然爱上了别人,而她霸占了他养妹的身体和正妻的位置,可谓是遭人嫌到极致。   姜芮不想死,她还想看着黎儿长大,最好是能让祁峥不动她,便是遇到喜欢的姑娘,与她和离也不会杀她。   曲溪将水杯端到跟前,“夫人喝水。”   姜芮手指还微微颤抖,接过茶杯将温热的水喝下,心中却琢磨着怎样才能让祁峥不会杀她,也不能杀她。   作者有话说:   昨天有事耽搁了,我努力存稿去,争取不断。 第8章 祁峥归家(修)   次日,姜芮起床后感觉头有些疼,应是昨儿做了噩梦后没有怎么睡好。   曲溪发现姜芮面色不好,“夫人气色不太好,奴婢吩咐厨房炖一盅燕窝来。”   “去吧。”姜芮揉着额角。   在婵娟给她梳妆时,透过铜镜看向身后,想到昨儿那个梦,再看身边两个丫鬟,都是祁峥的人。   想活命至少她得有信得过的人在身边才行,不然真的到了那一日,她只会很被动。   “夫人,夏家夫人求见。”   “不见。”姜芮头有些疼不想应付夏家人。   稳婆的嘴,若说能比过的也就媒婆了。   夏姑娘被父母逼迫上县衙诬陷县令大人的事,很快就传遍许昌县。   刻意引导的流言蜚语,加上夏家在许昌县名声似乎不算太好,夏家家主和主母背地里被骂的挺惨。   想到夏馨儿走路的样子、柔弱的哭腔、还有那水波一样的眸子,正经人家女儿谁像那勾栏女子作态,倒像是刻意养成的。   让人一打听,夏家女儿都给人做妾去了,明目张胆卖女求荣,姜芮很是瞧不上这种人家。   “夫人,县丞夫人求见。”   “说我病了,不便见客。”谣言四起姜芮才知那县丞夫人与夏家主母是表姐妹关系,登门怕是来说情的。   姜芮没有见两人,没过多久,谣言便转了方向,说什么姜芮善妒容不下人。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谣言谁放出去的。   从黔郡回来也有五日了,祁峥一直没回县衙,也不知忙什么去了。   安伯:“夫人,陈木匠送木工活儿来了,老奴看了那滑梯极大,夫人看放在哪里合适?”   姜芮思绪被打断,回神道:“后院那株枇杷树旁边空地大,放那儿。”   早在到了许昌县时,姜芮便绘了些小孩子玩的玩具样式吩咐安伯找了木匠做。   其中最大的是一个有阶梯和滑梯的木头房子,也只有这一样占地儿大。   县衙后院不算大,祁峥书房和祁溯黎的院子挨着,供孩子玩乐的东西最好不要放在眼皮子底下,以免孩子见了总惦记。   姜芮没想放她院子里,怪占地方的。   枇杷树那边临近前院县衙,便是以后黎儿和别的孩子一起玩也无妨,不会闹到后院。   安伯告知滑梯弄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左右。   “娘亲,这是什么?”   “滑梯,给黎儿玩的,黎儿喜欢吗?”滑梯上面都封了顶的,便是下雨也不怕。   “喜欢。”   看到做好的东西姜芮上手摸了摸,打磨的很光滑还上了蜡,不知为何姜芮心中有一抹怪异,明明她见过这东西,却又感觉好像第一次碰到一样,带着几分陌生。   黎儿很快便被滑梯吸引,胆子也大,自顾自便爬了上去,然后从滑梯滑下,乐的直笑,仿佛小孩子天生便知这些该如何玩。   那份怪异姜芮并未多在意,很快抛之脑后。   “爹爹。”祁溯黎站在滑梯上,忽的向着姜芮身后喊人。   姜芮转身,还真是几日不见的祁峥,不知做什么去了,下颚冒了许多胡茬,使得他的脸看起来透着一股沧桑。   祁溯黎跑向祁峥,祁峥并未抱起黎儿,只摸了摸孩子的头,“爹爹身上臭,容爹爹去换身衣裳再来陪黎儿可好?”   “好。”黎儿还惦记滑梯,并非要他爹抱,转身便跑去玩了。   姜芮看出祁峥眉宇间的疲惫,做县令还真辛苦,也不知他可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祁峥这几日在外奔波,风尘仆仆赶回来,看了儿子一眼后,未做停留转身往书房去。   离开之前目光在滑梯和姜芮身上来回转了几眼,似有话要说不过最后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见他离去,姜芮松了一口气,其实从最初的搭木块便是姜芮的试探,试探祁峥对这些东西的排斥。   看他没有露出嫌弃,也没有让人拆掉,那便是能接受。   穿越小说姜芮也看过不少,只是里面那些火药、肥皂、水泥什么的她并不会,也不知配方做法,便是黎儿玩的这些也是因为日常可见,画下图纸让木匠做的。   祁峥厌恶她们这些穿越女,导致她坦白的机会都没有,姜芮只能从小细节入手慢慢改观自己与上一任穿越女的区别。   其实若是她手握有用的东西,反而还能与祁峥谈判,可惜她记不住那些配方,便是背诗也背不了几首。   姜芮看了眼天色,再过几刻钟该晌午了,“婵娟,吩咐厨房多做几样黎儿爹爱吃的菜,同黎儿的饭食一并送到正厅去,我的单独拎回院子。”   祁峥回来了一会儿肯定要跟儿子一起吃饭,人父子天伦之乐她就莫要去凑热闹了。   书房。   沐浴换衣后,祁峥叫来安伯,“关于夏家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他本不在意,不过流言提及县衙、县令夫人等字眼,他便多问了一句。   “夏家姑娘上门诬陷大人欺辱了她……这事多亏了夫人,不然大人的名声就被夏家毁了去。”安伯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置信,当时他并不在,听完后大感吃惊,感觉夫人当真是转性了,竟开始为大人着想。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祁峥提笔写字的手微顿,不过很快继续下笔。   祁峥将信写完,一共写了三封,分别装好交给安伯,“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安京。”   安伯拿了信正要出门,又听身后传来声音,“安伯,让厨房做一道白芸豆炖鸡。”   安伯颔首,“是。”   姜芮很诧异祁峥竟叫她一并用饭,看了眼勺子叉子齐上手的祁溯黎,奶娘已经将围兜给他系好。   祁峥看着儿子怪异的装扮没有说话。   说实话姜芮不太爱跟祁峥一起吃饭,太压抑,尤其全程无话时,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一直盯着自己。   祁峥一直暗暗观察姜芮,发现她夹菜没有喜好,每样菜都会夹上两三筷子,便是最喜欢的也不会超过五筷子。   养父曾经差些在吃食上遭人算计,后养母便不允许他们暴露自己的喜好在外人面前,尤其饭桌上,强迫他们爱吃与不爱吃的都必须吃,量也不可多。   祁峥看了眼桌上的白芸豆炖鸡,这是她唯一没夹的菜,距离她也最远。   “尝尝。”   看着突然落入碗中的白芸豆,还是半颗,姜芮抬眸看去便见祁峥放下公筷,还对她说‘尝尝’。   看着碗里那炖的软乎的半颗白芸豆,不知为何姜芮有些排斥,莫非是因为祁峥给她夹的?   说实话,真抠。   “豆豆,豆豆。”祁溯黎看到爹给娘夹豆子,闹着也要。   祁峥没给儿子夹,“黎儿吃肉,乖。”说完看向姜芮,“吃吧。”   姜芮一边夹了白芸豆放嘴里慢嚼,一边蜚腹,还带强制让人吃的,不过炖煮的白芸豆口感绵密还蛮好吃的。   可惜那菜距离她太远。   婵娟和曲溪对视一眼,不明白大人这是何意,夫人对白芸豆过敏啊,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老夫人也一直让人瞒着,大人怎么……   祁峥看着姜芮毫不迟疑吃下白芸豆,眉头凝川,呼吸粗了一瞬,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用过饭,姜芮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漱口。   祁峥又不见了人,祁溯黎则被奶娘抱回去午睡。   姜芮感觉嗓子有些干,“曲溪,让厨房煮点绿豆汤,天气越来越热了。”   回到院子里,姜芮继续用黏土捏房屋,总感觉身上有些痒,她手上沾着泥不好抓,好在那痒也不是很严重还忍得住。   嗓子干干痒痒的,绿豆汤清热祛火,姜芮喝了不少。   喝了绿豆汤后她没再捏黏土,不然忍不住用手一挠衣裳可就脏了,不过喝了绿豆汤后身上便没怎么痒了,姜芮也没有放在心上,许是天气热她穿多了或是上火所致。   另一边书房内。   侍卫禀道:“回主子,婵娟说夫人无碍。”   祁峥手指收紧,指尖毛笔应声断裂。   魂魄不一样,难不成体质也会随之改变,那留着这具身体到底还有何意义。 第9章 东陵侯世子(修)   夜幕落下,姜芮正要上床歇息,忽的感觉后背一凉,拢了拢被子将自己盖严实。   别看现在气温回暖,夜里还是凉飕飕的。   甘泉寺圣泉死尸案发生已有十来日,近日许昌县大街小巷忽的热闹起来,传言凶手已经抓到,就快开堂审理了,百姓奔走相告。   这是祁峥到许昌县做县令第一次开堂审案,据说公堂外围满了百姓。   姜芮本来也打算去看的,哪料到头一夜下雨,她半夜起床受了凉,只能躺床上听婵娟叙说案子。   死者夏崇,夏家少东家,二十有三,被人杀害抛尸圣泉。   凶手不是旁人,正是甘泉寺僧人,名忘空,年仅十七岁。   忘空小和尚自己坦言,他是白家小姐与夏老爷的儿子,一口咬定夏老爷是杀害白家人的凶手。   也因此牵扯出十八年前白家灭门惨案。   夏白两家的恩怨比戏曲唱的还精彩。   夏老爷年轻时受伤失忆被白家小姐所救,朝夕相处下两人渐生情愫,白家只有一个闺女,为不断香火对外早早宣称招赘。   年轻的夏老爷与白小姐情投意合,制作瓷器天赋还高,很得白家人喜欢,白小姐怀孕后,白老爷便为两人定下亲事。   当年白家出事正是白家小姐与夏老爷成亲当夜,喜宴过半白家宅院起了大火,那场火火势很大,白家主子、下人还有一些当日去吃酒席的宾客,全部葬身火海。   死者有三十来人,便是放到现在也没有这么大的惨案。   当时白家唯一还活着的人只剩下一个招赘的女婿,便是年轻的夏老爷,夏老爷悲痛之下将白家剩余的家产拿出来赔给了宾客家人,靠着经营白家瓷窑一步一步起来。   曲溪一张脸快皱到了一块儿去,“夫人,你说夏老爷杀白家人图什么?白家就一个女儿,招赘他就是为了延续家业,夏老爷这么做不是自断财路吗?”   姜芮将汤药碗放下,“夏老爷自断财路了吗?”   曲溪被问的一愣,如今许昌县首富正是夏老爷,他不仅没有自断财路,还取代了白家成为最大的瓷器商。   婵娟面色也很沉重,“奴婢听围观百姓议论,说当年白家瓷器手艺极好,看家本领是有名的薄胎瓷,轻若浮云、薄如蝉羽,可惜白家灭门后,薄胎瓷的手艺便失传了。”   曲溪听到‘薄胎瓷’三个字眼眸一亮,“奴婢曾经在老夫人那里见过薄胎瓷,好看极了。”   想到已经失传了,不□□露出可惜的神色。   “奴婢觉得凶手不是夏老爷,他若有心杀人为何不把白家的看家本领学了再动手。”曲溪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毕竟比起普通瓷器,薄胎瓷可是曾经入过宫做过贡品的,孰轻孰重明白人一想就知。   姜芮抿了抿唇,“等会儿,十八年前的惨案,夏老爷的儿子夏崇二十三岁,夏崇是夏老爷的亲生儿子吗?”   婵娟点头,“是亲生儿子。原来那夏老爷早就成亲生子,与白小姐相识时儿子都三岁了,不过当时他失忆了并不记得有家人,据说白家出事过了一年后,夏夫人才带着儿子找到夏老爷。”   姜芮:“……”   这案子最后祁峥并未下判决,而是将忘空和夏老爷都下了大牢收押,择日再审。   姜芮越发同情祁峥了,在家被上一任穿越女作,外放又遇上复杂的案中案,偏偏时隔太久,查起来累人不说还不知能不能查到线索。   这几日县衙忙的是团团转,姜芮感觉这气氛都蔓延到后院了。   想了想打算给祁峥熬一盅汤补补,虽然他这么惨与她没有关系,但谁让她也是穿越来的,还顶着这具身体。   百合莲子银耳羹,清心降火还安神。   挑选大朵完整的银耳泡发,最好提前一夜浸泡。   泡发后洗净,将银耳撕碎放入砂锅中,再放上洗净的莲子、红枣加水熬煮两刻钟,出胶后把洗净的百合加入。   拿不准祁峥是否喜欢甜食,姜芮原本没打算多放糖,但舀的时候下意识多方了两勺。   将熬煮好的百合莲子银耳羹装入食盅,这会儿正好去看看黎儿午睡起来没,姜芮便亲自送了过去。   到书房门口,姜芮发现似乎多了不少侍卫,且还是陌生面孔。   还未让景山通传,书房的门从内打开,走出两人来,那两人身形差不离多少。   “弟妹。”   姜芮眉心微颤,东陵侯世子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安京吗?   姜芮一度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可那一声‘弟妹’又过于真实。   说来她以为到了许昌县至少三年不会见到东陵侯世子,那么上一任穿越女所做的那些蠢事,她可以暂且忘记,指不定等下次再见面,大家都会忘了曾经的事。   但是为何他会出现在许昌县?   愣神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祁峥往前走了一步,他身形高大,直接挡住了姜芮的视线,“夫人怎么来了?不是说身子不适吗?也不知多休息休息。”   平日祁峥与姜芮话极少,同一张桌子吃饭也听不到他说两句,便是开口说话也是寒意满满,从来没有这般温柔缱眷过,好似他们多恩爱似的。   然这种温柔的声音却吓的姜芮一哆嗦,“我、我炖了银耳羹,给你。”   姜芮咬了咬舌头,感觉最后两个字好像有些欲盖弥彰一般。   果然,抬眸看去,发现祁峥虽然说话声音温柔,但眼神还是冷冰冰的。   “有劳夫人了。”   姜芮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用着能溺死人的温柔语调说话,眼神却冷得像要杀人,这就是病娇的精分?   “弟妹还是这般贤惠。”   东陵侯世子走过来时,姜芮脸上的慌乱已经收敛,挂着浅浅的笑意,“大哥怎么来许昌县了?”   东陵侯世子单手背于身后,身姿拔萃,“有些事要办。”   祁峥横在二人中间,垂眸看着姜芮,“劳烦夫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大哥要在县衙住几日。”   “……好,我这便去,夫君与大哥你们慢聊。”姜芮笑着应下,毫不留恋转身。   她实在受不住了,感觉习惯了祁峥的冷言冷语,突然这么温柔,很是惊悚,心头满是不安。   见她迫不及待离去,祁峥眼中冷意凝结,对祁霄道:“走吧。”   回后院的路上,姜芮总觉得怪异,记忆中东陵侯世子不是大理寺少卿吗?他不在安京查案跑许昌县来做什么?莫非是来帮祁峥查案的?   可距离祁峥开堂审案不过才两三日,东陵侯世子便是飞也飞不过来吧。   “夫人,世子的客房安排在何处?”   “挑选一间距离书房近的客房给世子。”   说来祁峥是知道上一任穿越女对东陵侯世子的心思,怎么还敢留他在县衙住下。   姜芮不知祁峥用意,不过能避则避,她对东陵侯世子可无意。   说来她总感觉东陵侯世子熟悉,一时却又说不上为何。   黎儿每日还是来姜芮的院子,姜芮上午给他念书,教他背诗认字,下午则陪着一起玩。   小孩子性子单纯,教什么学什么,又正是对事物感兴趣之时,学起来可快了。   婵娟急匆匆进屋,“夫人,出大事了。”   姜芮正在给黎儿念书,待念完最后一行才将书收起来,让黎儿自己去玩,奶娘收了针线跟了上去。   姜芮将书放在桌上,看向婵娟,“喝口茶慢慢说。”   婵娟喝下茶水,“夫人让奴婢多打听外面的事,前几日都还好,从昨儿夜里到今天,许昌县突然出现很多官兵,还抓了不少人。”   “谁领头。”   “大人和世子。”   听到是祁峥他们,姜芮放心不少,就怕是旁人要害他们,不过心头萦绕的怪异越发重了,白家灭门惨案是有多少人参与?竟需要动用官兵。   许昌县这边突然涌入官兵抓人,一时间闹的人心惶惶,据说县衙大牢都快装不下了。   而在一番雷厉风行的抓人后,县衙也很快贴了告示昭告所抓之人的罪行。   以黔郡郡守、许昌县县丞、许昌县主簿、瓷商夏老爷为首的一干人等,私开盐井、贩卖私盐。   只这两条,那便是抄家灭族的死罪,所有参与人,一律不得放过。   事情一出,所有人为之震惊。   曲溪和婵娟都是安京来的,知晓贩卖私盐是死罪,可没想到竟还有人敢私挖盐井,“许昌县这么穷这么偏,竟然有盐井。”   婵娟也被这些人的胆大震惊,“若是许昌县不这么穷,怕是早被人发现了。”   姜芮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婵娟,去查查白家的事是否与盐井有关。”   如曲溪所说,薄胎瓷曾经可是贡品,放着贡品不要,甚至不惜以最残忍的手段灭白家,必然有更大的利益驱使。   婵娟动作极快,“还真让夫人说中了,那夏老爷接近白家小姐为得就是盐井,当初白家老爷发现盐井后立刻就上报官府了,这事也与好友说过。”   “不过白家老爷告知了官府,却被当时的县令压下消息未上报,白家老爷的为人做不来私开盐井、贩卖私盐的事,当初的县令、县丞等人为了将知情的人全部灭口,利用白家招赘的事算计了一波,一把火将所有知情人全部烧死。”   当初的县令如今已经爬到了正三品官位,不过早在东陵侯世子离开安京之时,便已经让人将其抓了起来。   “夫人,你晚饭没有用多少,可要吃些点心?”   “不用,撤了吧。”   姜芮也说不清自己是气的还是憋屈的,一直以为祁峥离开安京,是被上一任穿越女给逼的,因为她穿过来占了这具身体,不由的愧疚,结果现在发现,祁峥离开安京来许昌县,恐怕一开始就是个局。   姜芮正欲睡下,睡着了就不气了,忽的听到一阵响动,“外面怎么闹哄哄的。”   婵娟匆匆进屋,“夫人,大人和世子受伤了。” 第10章 受伤   姜芮已经和衣躺下,闻言赶忙起身,曲溪也忙拿了衣裳为她穿上。   外面天色暗沉,昏暗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曳。   许昌县盐井被藏了这么些年,幕后究竟牵扯了多少人也不知,这些日子许昌县闹的人心惶惶,怕不知背后藏了多少势力,动了旁人的利益,定会有人反扑。   骤然听到两人受伤,姜芮想到的是祁峥那张脸,心口不由揪紧,步子不免快了几分。   越是往书房去,嘈杂声越是清晰。   灯火通明处,安伯领着大夫匆匆进了客房。   姜芮还未到书房,倒是先见到安伯从客房出来,“安伯,大哥没事吧。”   “夫人莫担心,大夫正在为世子包扎。”   姜芮眉心微蹙,她问的不是东陵侯世子,不待她再开口,却见景山提着灯笼走来,而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祁峥。   “下人说你伤着呢,伤哪儿了?”姜芮小跑了两步到祁峥面前,   天色暗沉,祁峥看不见她眼中的神色,不过想到刚刚她问安伯张口便是祁霄的事,若是团团在那声大哥必然喊的是她,只可惜那怪物占据这具身体后,一切就变了,压下心头怒意,“小伤而已。这边乱,你带黎儿回你院子。”   祁峥说着往外看了一眼,姜芮跟着看去,注意到奶娘抱着祁溯黎站在那边,祁溯黎闹着要过来,奶娘正哄着。   见祁峥无事,姜芮刚刚慌乱的心冷静下来,既然他无事,那她在这儿也确实不方便,尤其东陵侯世子还在客房,“好,我会照顾好黎儿。”   祁峥绕过姜芮往客房去,走过姜芮身边时,姜芮闻到一股血腥气,发现祁峥的左手很脏,随着他走动似有什么再往下滴落。   姜芮抬手拉住祁峥的衣袖,入手有些湿哒哒的还有些粘,“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说着姜芮便去掀祁峥的袖子,然他袖口束了护腕,姜芮解不开,急的不行。   姜芮不会解护腕,越拉反而越紧了,祁峥眉头微蹙,感觉伤口都疼了,抬手松开系的暗绳,“无事,你先回去。”   “回去什么回去,你受伤了不知道吗?自己的身体不知疼惜。”   祁峥听她语气带着焦急满满的担忧,心头微震,她竟会关心他?不过这模样语气倒是像极了以前他受伤,团团着急的模样,声音不免放轻了些,“小伤,不碍事。”   “流了这么多血还不碍事?”姜芮将他袖子往上勉去,让景山将灯笼支高些,需得看清伤口。   忽的,黎儿的哭声传来,姜芮的心更急了,眼眶有些酸涩,心里难受的很。   忽的,一滴泪滴落在伤口上,疼的祁峥皱眉,却诧异她为何会哭。   黎儿的哭声越来越近,祁峥知晓自己手上的伤口,忙将手从姜芮手中抽出背于身后,“是旁人的血,时候不早了,今夜恐吓着黎儿了,你顾着他些。”   祁峥手受伤,刚刚看到儿子也没有去抱,担心身上的血腥气吓着孩子,到许昌县后都是她在带孩子,从奶娘口中知晓她待黎儿越发上心,就是不知这份上心能持续多久,这会儿县衙乱的很,他也忙不过来。   祁峥说完背着手往客房去。   “爹爹,娘亲。”   奶娘抱着祁溯黎走了过来,“夫人,大人让奴婢带着小公子今夜去夫人的院里歇。”   “走吧。”姜芮想伸手去抱孩子,但她刚刚抓过祁峥的衣袖,手上满是血,忙用绣帕擦拭。   暮色下姜芮眉心紧蹙,她刚刚是怎么了?听到祁峥受伤满脑子都是他,还敢上手去拉,便是关心也不应该那般担忧啊,莫非是身体反应?   祁溯黎看着亲爹走远,声音染了哭腔,“爹爹,要爹爹。”   “黎儿乖,今晚黎儿去娘亲的院子睡觉好不好?有小木马陪着黎儿睡觉哦。”将黎儿抱在怀里,低声轻哄,这一个月来姜芮与祁溯黎接触最多,黎儿也信她,很快安静下来也不闹着要爹。   半路上黎儿便趴在姜芮肩头睡着了。   将黎儿放下,由奶娘看着,姜芮到底有些不放心又折了回去,祁峥的书房烛光还亮着,透过窗户缝隙往里看去,大夫正在为祁峥包扎。   只见他左手手臂上很长一条刀疤,怪不得血都侵湿衣裳滴下来,这么长的伤口也不见他哼一声,忍到现在才让大夫包扎。   伤口已经上了药,血也止住了,大夫正拿了白纱布为祁峥包扎。   清洗伤口的过程祁峥全程文献,眉头都没皱一下,忽的他抬头,姜芮下意识避开身躲在墙后,对上景山的眼神,姜芮抿了抿唇回了院子。   景山进屋,“属下失职没能拦住夫人,还请主子责罚。”   “她去客房了?”祁峥继续看着文献头也不抬道,然拿文献的手却不由的握紧。   景山摇头,“没,夫人已经回去了。”   听到景山的话,祁峥握紧文献的手不由松了松。   “退下吧,世子那边盯着,将会解毒的大夫都请来。”   “是。”   景山起身退了出去,出门便见安伯还没走,走过去低声道:“安伯,以后这些事,不要再做了。”   在东陵侯府时,夫人对主子的态度不好,他们做下人的看在眼中也不会去撮合,到了许昌县后夫人改了不少,安伯常说夫妻那有隔夜仇,既然两位主子不开口解除误会,便需要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想想法子。   景山实在不好告诉安伯他们这位夫人心里没有主子,嫁给了主子还闹着和离改嫁呢,这些事知晓的人不多,主子也没让外传,景山自是不能告知安伯这种事,丢的可是主子的脸。   刚刚也是安伯拦着他,好在夫人没有进屋,看她只在窗户看一眼没打算进去,可见也不是来关心主子的,恐怕别有心思。   安伯摇了摇头,夫妻怎么能过成这样。   姜芮也不知自己为何那般担忧祁峥,琢磨了许久觉得无外乎两种情况,要么是原主留下的身体反应,毕竟祁峥与原主自幼长大,情分不同。   还有一种可能,则是她与祁峥好歹一起生活了一个来月,陌生人便罢了,到底是认识的人,伤的那么重,担心一下实属正常。   她觉得前者情况更甚。   祁峥手臂被砍了很长一条伤口,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因为次日姜芮听下人说东陵侯世子一直未醒,大夫请了一波又一波,据说东陵侯世子是中毒,大夫都束手无策。   姜芮不会医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祁峥伤了手臂,鲫鱼汤对伤口恢复最有效,着下人买了鲫鱼连着熬了两日。   今日也不落下,刚拿刀在鲫鱼身上划出刀痕,放入盐、姜、葱、料酒腌制去腥。   腌制鱼时,一小丫鬟神秘兮兮在厨房外探头,“夫人,大人带回一姑娘。”   传话的小丫鬟叫杏花,年岁不大性子机灵,平日在后院扫地,有一回小丫鬟遇到难处姜芮帮了她。   平日也没用她传信,东陵侯世子来了后姜芮才让她盯着些。   婵娟和曲溪也会听她吩咐行事,只不过二人是祁峥的人,便是听到什么消息,恐怕也是第一时间通知了祁峥,能让她知晓的才会传话回来。   姑娘?   “夫人不去看看吗?”杏花发现夫人似乎并不着急,她虽然还小但也知道夫妻应该住一起,可大人和夫人一个宿书房,一个住在距离书房最远的院子,县衙大娘总说他们夫妻不和。   “杏花真是好孩子,这些糕点拿去吃。”姜芮拿油纸包了点心给她,把小丫鬟打发了去。   鲫鱼腌制了有小半刻钟,姜芮往锅中倒入少量油,将腌制过的鲫鱼下锅煎,滋滋的声音响起还可见油在鱼身起溅仿佛在争相跳舞一般。   煎到两面焦黄,厨房飘出香味儿,姜芮把鲫鱼用铲子铲起盛到砂锅中,又切了些姜片放进去,葱未改刀直接打结丢入,厨房会一直备着热水,熬鲫鱼汤最好是放入烧开的水去炖煮,这般熬出来汤汤白味鲜。   做菜时姜芮最沉得下心,她虽然好奇祁峥带回的姑娘,不过鲫鱼已经腌上了,若是不做出来她难受,反正人已经到了后院,恐怕早晚是要见上的。   愣神之际,砂锅中的水开了,姜芮把豆腐放在手心拿刀改成小块放入锅中,算着时辰,差不多再熬煮一刻钟后便能出锅,在出锅之时还需加入一道盐、撒上枸杞,这道汤便成了。   鲫鱼汤熬好,姜芮盛出一小碗汤和三四块豆腐,让曲溪端去给奶娘,凉凉些后奶娘会给祁溯黎喂。   将奶白奶白的鲫鱼汤盛在汤盅里,刚将食盒盖子盖上,婵娟迈步进了厨房,伸手提起食盒,“夫人,世子夫人来了。”   能被婵娟称为世子夫人的那只有东陵侯世子的妻子,姜芮垂眼提裙迈过厨房的门槛儿,“何时来的?”   婵娟:“到了差不多快三刻钟。”   婵娟见她竟没有生气,说来自从离开东陵侯府后,便没再见夫人生过气,性子也温和了不少,但如今对世子夫妇都没有脾气了,婵娟总感觉怪异,而且世子昏迷这两日,夫人也没有闹着要来照顾人,甚至都没有见一面。   姜芮垂眉,算算时辰莫非就是杏花所说的‘姑娘’,“大嫂来了我理应去迎才对,容我换身衣裳再去客房。”   她刚从厨房出来,见客这般去有失礼数。   换了衣裳,到客房时,正巧看到祁峥开门从侍卫手中接过药包。   姜芮提裙上前,“听说大嫂来了。”   “祁峥,帮我一下。”屋内传出一道清丽的女子声音,似乎带了一些气喘。   祁峥闻言将门碰的一声关上。   被关在门外的姜芮眨了眨眼,心里怎么那么不爽呢。   景山见姜芮面色僵了一瞬,担心她闹事,毕竟世子夫妇就在屋里,这要闹开可难看了,忙道:“夫人,世子夫人正在屋里给世子逼毒,情况危急,夫人不如去茶房喝口茶稍等片刻。”   姜芮有些诧异景山的话,世子夫人会医术!许昌县十几位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毒,她能解。   好生厉害。   说来她还不知自己那位妯娌姓甚名谁。   姜芮往茶房走去,侧头看了眼婵娟低声道:“当初世子大哥成亲,我与黎儿爹都没有去观礼,这位大嫂是谁家府上姑娘嫁进侯府的?快与我说说,不然一会儿见着人都不认识,不礼貌”   作者有话说:   血崩,白天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唉。愿下辈子不做女人。 第11章 原来是穿书   姜芮试图从上一任穿越女的记忆寻一下,岂料满脑子记忆最深刻的都是东陵侯世子,仿佛魔怔了一般,旁的一概不怎么记。   “世子夫人是忠勇伯府嫡出大姑娘。”   “忠勇伯府,听着怎么那么耳熟。”那种熟悉与她第一次听到东陵侯世子的感觉一样。   婵娟低声道:“夫人忘了,忠勇伯府继室夫人贪图原配嫁妆,面甜心苦苛待原配一双儿女,若非伯府大姑娘给朝廷捐马场,还不知自己亲娘留下的嫁妆被继室霸占了。”   “嫁妆拿回去了吗?”姜芮总感觉这发展很像某种固定剧情,且很套路那种。   婵娟颔首,“拿回了,还好官府动作快,不然那些嫁妆就易主了,那继室还妄图狡辩,此事被御史知晓了,联名上书弹劾忠勇伯,逼着将嫁妆交还给原配儿女。”   茶房没有旁人,也不知逼毒需要多久,鱼汤凉了会有腥味儿不那么好喝,茶房有炉子,姜芮让婵娟将汤盅放上去小火微炖,不失了热气便可。   将汤盅热着,姜芮倒了杯茶。   听到婵娟的话,她端茶的手一顿,仔细回想上一任穿越女的记忆,既然对祁霄娶妻反应那么大,应该知晓祁霄妻子的名字,还真让她寻到了,叶青璇。   然知晓世子夫人名字,姜芮内心却一片翻腾。   她没想到自己竟还是穿书。   怪不得第一次听到‘东陵侯世子’和‘忠勇伯府’等字眼时感觉熟悉,原来皆因这是一本她看过的小说。   书里的女主便是忠勇伯府大姑娘叶青璇,男主正是东陵侯世子祁霄。   书中女主叶青璇是重生的,与别的套路文一样,前世女主帮着渣男凌王坐稳皇位,渣男转头就迎她继妹为皇后,还嫌弃女主不干净,继妹做了皇后百般折磨女主。   真心以待的枕边人竟是脸面三刀的伪君子;疼爱的继妹、信任的继母都是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亲弟弟被害的尸骨无存;外祖家更是惨遭流放。   身边亲人无一善终,坏人反而全都富贵加身。   女主含恨重生。   重生后的女主智商拉满开始复仇虐渣,这其中自然会有一个强大的男主守护,在女主杀人时不仅负责递刀还帮忙扫尾。   书里的私盐案和男主中毒女主来解救,都对上了。   婵娟一直在门口守着,见祁峥从客房出来忙道:“夫人,大人出来了。”   姜芮起身从茶房出去,见祁峥还在院中,走上前,“世子的毒解了吗?”   “解了。”祁峥颔首。   “那便好。”姜芮发现客房的门还是关着,目光却一直没移开,书中描写叶青璇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安京一等一的大美人儿,实在想看上一眼。   祁峥见她一直盯着客房看,那眼珠子快黏上去了一般,以为她在担心祁霄,声音冷冷道:“世子身上的毒刚解还需静养,有大嫂照顾你别去打扰,莫做那自取其辱的事。”   姜芮:“……”   忍了又忍,见婵娟拧着食盒过来,姜芮顺手提给祁峥,“鲫鱼汤,对恢复伤口有效,趁热喝。”   说完转身便走,实在是忍不住了,什么叫莫做那自取其辱的事,感情她这几日的所作所为都是白瞎了呗?   算了,离他们远些吧,不知道东陵侯世子身份姜芮便没打算往上凑,知晓那是书中男主了,姜芮更要避得远些。   说来书中好像没有提到过祁峥,仿佛没他这号人一样。   景山接过食盒小心翼翼打量自家主子,见主子一直看着夫人背影,神色带了思索,安伯与他叨叨了些日子,尤其主子受伤夫人日日送来鲫鱼汤。   瞧样子夫人这是想与主子好生过日子,这几日夫人也从未闹着要见世子,便是派人打听也没有。   主子刚刚那话有些重了,在景山看来,夫人这就是在示弱,奈何主子被伤的太狠,唉。   “主子,夫人回去了。”   祁峥目光收回,“逃跑的那几人可抓到?”   “景木正带人搜寻。”   没想到那些人还养了一群江湖亡命之徒,正经武功没会多少,全是歪门邪道,还将主子和世子都伤了,他们的兄弟也受伤不少。   眼见夫人身影消失,而主子虽看似不在意,其实总会无意瞥向某处。   景山:“主子这几日都未见小公子,正好这会儿得空,不如去看看小公子。”   景山看着手中的鲫鱼汤,他觉得安伯说的在理,尤其看到世子夫人那般紧张世子后,若是以后主子,呸呸呸,他只是想主子有人关心,那日主子受伤,夫人紧张关心的模样,主子虽没说什么,但能察觉出心情明显愉悦不少。   祁峥想到姜芮离开时那气鼓鼓的模样,与团团实在像,不知为何她身上越来越有团团的影子,但他又怕那只是伪装,“黎儿他……”   “大人,那群人抓到了。”   景山看着已经抬脚往县衙去的祁峥,瞥了眼传话的衙役,非要这般赶巧?   --   姜芮一直在回忆那本书,看过的时间有些久了,好在是套路文,按照模式能推算出一些剧情来,其中有些姜芮从曲溪和婵娟口中含蓄打听了,都一一应验,全是叶青璇重生后忠勇伯府发生的事。   宅斗的事姜芮记的还算清楚,因为继母继妹等反派翻来覆去的招人嫌,而成亲后的剧情首要便是私盐案。   记得在私盐案中,女主弄出了细盐,充盈国库,为后面打仗铺了伏笔。   这些事都是男女主参与的,姜芮插不进去,也没想过夺女主的机缘,毕竟女主每做一件事都会赚足名气。   “世子夫人的医术好生厉害,这才两日,世子便全好了,神医啊。”   “相比起来许昌县那些大夫都是庸医,一群人加一块儿都无用。”   听着小丫鬟的议论,姜芮忽的想起书中一个重要剧情,天灾。   多地干旱还有一个城镇直接发生了地龙翻身,地龙翻身死伤无数,再加上干旱,百姓为活命只能四处奔逃。   天灾伴随瘟疫,不过书中男女主都是上流勋贵,故而天灾在书中也只是文字描写,作者安排天灾的剧情,怕只是为了彰显女主出神入化的医术和救黎民百姓于水火的菩萨心肠。   姜芮不是大夫,治病看人自是有女主操心,她现在担心的是,在书中青州是最先被流民攻破的城池,安京那边为防止流民入京,直接派兵将流民拦在了青州,而许昌县就在青州境内。   “大人回来了吗?”   曲溪摇头:“还没,侍卫说,大人带着世子和世子夫人去看盐井了。”   莫非是去弄细盐了。   还真让姜芮猜中了,叶青璇正是去弄细盐去了。   那细盐还摆在了姜芮面前。   婵娟和曲溪用手捻了些盐在手中,“世子夫人好厉害,这盐好细,比精盐还要雪白干净。”   姜芮满脑子都是天灾的事,得知三人回来了,赶忙往书房去。   得了通传进屋,发现东陵侯世子和叶青璇都在,姜芮看向二人,“大哥大嫂也在,你们有要事相商吗?那我先去茶房坐坐,待你们说完再来。”   东陵侯世子摆手,“无事,已经说完了,看来弟妹有事要找二弟,我们便不打扰了。”   说着与叶青璇起身往外走去,姜芮目光落在叶青璇脸上,果真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身上穿着淡紫色的裙装,梳着坠马髻,只插了一支白玉簪和珠花,旁的再无多,却美的不可方物。   两人眼神相碰相□□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芮好像从叶青璇的眼中看出了探究和警惕,还有些躲闪。   姜芮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书中女主叶青璇是重生的,她知道天灾一事吗?   自己着急慌忙的来找祁峥,直接告诉他未来会有天灾,但是天灾何时发生却不知,无凭无据的,他会相信自己吗?   无需细想姜芮便知祁峥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可若是叶青璇开口呢,即便祁峥不信,可身为男主的祁霄向来是无条件信任女主。   “大嫂。”姜芮开口留住人,在叶青璇看向她时,姜芮含笑道:“大哥大嫂成亲我与夫君未曾观礼失了礼数,今夜我与夫君做东,宴请大哥大嫂,算作赔礼,还望大哥大嫂莫要推辞。”   说完姜芮看向祁峥,“夫君,我亲自下厨做一桌饭菜,就当为以前的不懂事赔礼道歉可好。”   祁峥不知她打着什么算盘,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并未给冷脸,微微颔首,“你且去安排。”   叶青璇一直打量姜芮,女人最了解女人。   三年前叶青璇便发现姜芮对祁霄有意,姜芮看祁霄的眼神满是痴恋,太过□□裸,全然不像大家闺秀,毫无矜持可言。   可前世明明她嫁的是国子监祭酒大人家的公子苏臻。   叶青璇当时打听过,那会儿姜家与苏家正在议亲,可她竟给祁霄下药,叶青璇不后悔换药,毕竟是她先起了歹意,只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嫁进了东陵侯府,只不过是嫁给祁峥。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作收,求~~~~~~ 第12章   晚膳姜芮做了六道菜,有盐焗鸡、盐焗虾、白玉珍珠丸子、西湖醋鱼、豆腐羹、凉拌蕨菜。   因祁峥和东陵侯世子身上有伤,故而都没有喝酒,姜芮给祁溯黎剥虾,发现叶青璇时不时看黎儿一眼。   姜芮用公筷给叶青璇夹了虾,“大嫂,饭菜可合胃口。”   “甚好,没想到二弟妹手艺这般好。”叶青璇看着乖乖吃饭的祁溯黎,“黎儿吃饭好乖。”   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有奶娘喂,然祁溯黎却是自己吃,还有专门的饭食,也不闹,实在太乖了。   “之前也是喂,吃饭尤其不老实,还得追着求着吃,后面慢慢纠正,如今改了许多。”   不过小孩子玩心重,吃饱之后便开始玩起来来,祁溯黎将饭抓在手上捏还给姜芮看,黏黏的觉得很好玩,“娘亲,看。”   “黎儿,不可以浪费,种地是很辛苦的,要珍惜每一粒米,你若浪费食物,娘改明儿带你下地去。”   祁溯黎拍手,“下地,下地。”   “你以为好玩呀,下地可辛苦了,辛苦劳作一年,收成好还可高兴,收成不好就该哭了。”姜芮一边说一边给祁溯黎擦手。   “二弟妹懂的真多。”叶青璇看着眉眼尽是温柔的姜芮,三年前还对祁霄满眼算计,嫁给祁峥也不见消停,倒是来了许昌县性子慢慢变了。   姜芮摇头,“也是到了许昌县才知道这些,以前哪里明白。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到了许昌县后才知道这边粮油价高,都快赶上安京那边了。”   “这么贵?”叶青璇也掌家,这些事虽是小事却也是知晓的,唯恐底下人欺骗,面色微怒,“定是那些贪官刻意抬高粮价,不过如今有二弟在这里做县令,是百姓的福音。”   姜芮摇了摇头,“倒不是刻意抬高价格,而是听说全县男人一半都去烧瓷窑了,往外运瓷器也需人,村里留下的皆是妇孺孩子,他们又能种几分地。不种地便没有粮食,从别的地方买来的粮食自然就贵了。”   许昌县这么些年开采私盐、贩卖私盐都没有被发现,主要也是利用瓷器打掩护,贩私盐是暴利,有银子了自然也不在乎那高昂的粮油价。   只是后面天灾来临,若是许昌县还是如此,到时候恐怕再多的银子也买不了多少粮食。   姜芮拿了帕子给祁溯黎擦嘴,“我前些时候听人说翼州那边去年干热少雨,收成不是多好,翼州那边的粮食以往都是往安京运,怕是到时候这粮价还得往上涨。”   叶青璇听到翼州、干热少雨等话,忽的脸色变了一瞬,前世她随凌王去了封地,天灾袭来瘟疫爆发时已经被困在封地,那场瘟疫死了很多人,甚至焚了两个城池。   算算时间,北边干旱差不多也就这一两年,而流民乱窜是在翼州地龙翻身之后,是在两年后。   姜芮说话时一直逗着黎儿,并未一直盯着叶青璇,过了一会儿才去看叶青璇脸色,发现她面色僵了一瞬,在姜芮看过去时低头掩饰苍白的面色。   姜芮知道她应该是记起前世的天灾了。 第13章 凑合一晚   用过晚食,各自回院子时,东陵侯世子目光在祁峥和姜芮身上来回看了几眼,“你们夫妻吵架了?”   姜芮不解,她和祁峥像吵架了吗?   “二弟。”东陵侯世子看了眼祁峥,两人走一边低声说着话。   叶青璇见姜芮神色迷茫,提点道:“二弟怎没有宿在你房中?”   姜芮:……   姜芮想起来了,在安京时因为每个院子大,只要下人嘴严,外人也不知他们夫妻内里是如何生活的。   到了许昌县后姜芮和祁峥习惯各住各的,下人也见怪不怪。   到没想到会让东陵侯世子夫妻误以为他们吵架了,不过两人一个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一个宿书房,若是祁峥有妾室什么的,宿在妾室那儿倒也说得过去,但一直住书房不回正院,在外人眼中他们确实像不和。   姜芮:“夫君太忙,有时回来已是半夜,怕吵着我故而宿在书房。”   “二弟会疼人。”叶青璇看了眼黎儿,揶揄道:“黎儿也快三岁了,再给黎儿生个弟弟或妹妹,有孩子陪着一起玩才好。”   姜芮没想到女主竟这般热心,讪讪一笑,“……看缘分。”   等祁峥什么时候纳妾,黎儿自然就有弟弟妹妹了。   东陵侯世子不知跟祁峥说了什么,二人走过来时,祁峥伸手抱起孩子,“走吧。”   送东陵侯世子夫妻回了客房,姜芮发现祁峥没有回书房,而是一直抱着黎儿往她院子去,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不过看祁峥抱着黎儿径直去了隔壁屋子,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有祁峥哄孩子,姜芮也不担心,毕竟比起来祁峥对祁溯黎更为上心,舒舒服服沐浴出来,婵娟和曲溪给姜芮擦拭头发,姜芮本打算一会儿拿出黏土继续捏房子,以此打发消磨些时间。   “夫人,大人在堂屋看书。”   “嗯。”姜芮用手抠了香膏在手上抹开,对婵娟的话只嗯了一声,祁峥在何处与她无关,发丝被擦干后,两丫鬟退下,姜芮正要去拿黏土,却听珠帘又响起,回头看见祁峥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祁峥先开了口,“今夜我在这里凑合一晚。”   姜芮微微惊讶,所以婵娟那句‘大人在堂屋看书’是在她屋子的堂屋?不过为何要在她屋里凑合一晚。   莫非是为了做戏给东陵侯世子看?   县衙后院到底是小了,有个什么动静瞒不住人,但凡院子大些也不至于这般。   “好,那你睡……”姜芮目光在屋中扫了一眼,为了放黏土制作记忆中的宅院,她将软塌撤了出去,换成了一张长桌,长桌歇不下人。   祁峥要在屋里睡,他睡哪儿?   祁峥也发现屋子没有软塌。   姜芮提议道:“不如让人搬一张软塌进来?”   想来他也是不愿意靠近自己的,姜芮也不愿意跟旁人睡一张床。   “不用,床上凑合一晚。”明日祁霄就离开了,若是让人搬了软塌岂不是反而坐实了他们夫妻不和。   多个人躺在身边姜芮很不习惯,平日差不多沾床便睡,今儿却怎么也睡不着,可身旁躺着一个人,她也不敢乱动,然向着一边睡压久了姜芮感觉手臂快麻了。   小心翼翼将身体翻平,平时翻来覆去从未觉得自己的动作大,这会儿感觉整个屋子都能听到她的动静,躺平后她又不敢动了。   可平日习惯向右睡,然那个方向有祁峥,躺不到舒服位置姜芮感觉身上仿佛有蚂蚁一般,怎么也睡不着。   最后又悄摸摸翻了个身,侧身向右。   屋子里点着蜡烛,身旁的呼吸很平稳,姜芮不知祁峥睡着了没,眼睛微微睁开,想偷偷看一眼,却见一双深邃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偷看被抓包姜芮尴尬的脸颊燥热不已,手拉着被褥缓缓盖住头,躺这么久都不动一下,他腰不酸吗?   看着被褥盖着的头,祁峥冷峻的脸上有了些许变化,神色中带着挣扎,眸中翻涌着情绪,刚刚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摸瞧人的模样实在太像,神色简直如出一辙,便是被发现后下意识藏起来的反应也如此。   祁峥想开口问她是不是团团,可若她是又岂会不认他,且她对白芸豆不过敏。   姜芮似乎听到一声叹息,很浅,听得她心微微颤动,有些疼。   姜芮不知何时睡着的,再醒来身旁已经没人。   私盐一案其实朝堂早就在收集证据,如今参与的人已经一网打尽,许昌县盐井也由官家接手,派了一位盐使大人监管,犯案的县丞等人包括查出来的官员,凡是参与私盐一案的一律押回安京候审,因为参与此事的还有安京那边的官员,到时会一并处决。   至于家产自然是充公,判决未下,家眷都还关着。   别看许昌县瞧着穷,那些个贩私盐的府邸可富裕着,据说抄家时着实让百姓开了眼。   盐井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东陵侯世子夫妇也该回安京了,两人次日便启程,如来时一般匆匆。   给他们送行时姜芮都在琢磨,叶青璇将天灾的事告诉东陵侯世子没有。   马车走远后,祁峥看了眼神色思索的姜芮,“到许昌县这般久还未出去走走,不如今日带上黎儿我们去甘泉寺上一炷香。”   姜芮看了眼走远的马车,东陵侯世子都走了怎么还演呢?   “……好、好啊。”姜芮并不抗拒出门,到许昌县之所以不怎么出门,实在是祁峥一路上一直警告她安分守己,刚穿来那会儿差些没被掐死,姜芮对他有些发怵。   去甘泉寺的路上,姜芮想到因为一桩案子牵扯出来的后续,一环扣一环,感觉夏家少东家的死仿佛就是个局一般。   甘泉寺距离许昌县县城并不算太远,乘坐马车大约三刻钟的路程。   许昌县的人都知晓甘泉寺的圣泉,姜芮还是第一次见,感觉没有很特别,就是一口井罢了。   “以前每次来甘泉寺,我都要在圣泉接些圣水回去,喝着那叫一个甘甜,如今是喝不了了。”   “都怪那姓夏的,黑心肝的东西,死了还要糟践圣泉。”   “听说甘泉寺的僧人都换了不少呢。”   “若不是只有这一个寺庙,我都不想来了。”   旁边走过的两位妇人语气中满是惋惜和埋怨。   上了香又捐了些香油钱,姜芮觉得庙里没什么可逛的,她也没有可求的,感觉求了也不会有用。   倒是甘泉寺山脚下的庙会很有趣,姜芮和黎儿喜欢凑这样的热闹,庙会小玩意蛮多的,看到好玩的好吃的都买些,乐的黎儿开心不已。   “哎呀,抱歉,小女子不是故意的。”   姜芮正给黎儿戴面具,听到动静回头便见一粉衣姑娘站在祁峥面前,背对姜芮,姜芮看不清对方模样。   “公子可否行个方便,帮小女子捡一下绣帕。”粉衣姑娘半垂着头,娇滴滴开口,斜眼偷瞧祁峥。   祁峥模样好,身上衣物都为锦缎华服,又与一般人不同,身形高良气质出众整个人透着贵气儒雅之态,那小姑娘的想法全写在脸上。   姜芮有些好奇祁峥会怎样做,会不会帮忙捡地上那方粉色绣花绣帕。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都不拒绝送上门的。   “不方便。”祁峥眼神都未给那小姑娘一个,直接越过人走了。   那小姑娘许是头回被人这般拒绝,眼泪霎时间续在眼眶打转,她转过头来时姜芮发现那小姑娘模样清秀,美人儿是谈不上的,还比不得那位夏姑娘来的好看。   “夫君,这个面具好看,你戴着合适。”姜芮拿着一个面具对祁峥道,说话时瞥了眼那粉衣姑娘,她不介意祁峥纳妾,但不喜欢这种上赶着算计的,心思想法多的人最会自作聪明,也会很麻烦。   祁峥瞥了眼姜芮手中的面具,那是一个猪头面具,拿过后直接给姜芮系上,“这面具与夫人相配。”   祁溯黎指着猪头面具,“猪猪,好看。”   姜芮:“……”   从甘泉寺回去,姜芮和黎儿都玩累了,在马车里便睡着了。   姜芮睡着时很安静,祁峥看着她安静的模样,想到这三年唯有在她睡着时才能看她,清醒着的她不过是顶着熟悉皮囊的陌生人罢了。   是从什么时候觉得她不再陌生甚至透着一丝熟悉的?好像是到了许昌县后,其实从东陵侯府离开,她似乎便不一样了,但那会儿他并未过多注意。   可他的那些试探却又一次次证明她不是团团。   看着睡容相似的两张脸,祁峥手轻轻抚过姜芮的脸颊,神色中满是哀愁。   她不喜欢祁霄了,看祁霄时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愫,可她看自己时眼神也平淡无波。   你到底是谁,为何不是团团。   姜芮是被颠醒的,头嗑了一下不过不疼,好像被垫了一下,暖乎乎的。   姜芮看了眼祁峥,发现他正抱着黎儿。   感觉刚刚好像有一只手扶着她额头才没撞到桌子,可看祁峥一眼也没看她,莫非是错觉?   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看,也不知这是到了何处,路还是不平整,私盐买卖那般挣钱,也不见有人拿出一点来修路,唉。   姜芮看着颠簸的道路,“这些路会重修吗?”   盐井如今已经由官府接手,也不必再藏着掖着,这路着实该修一修了,便是以后往外运送瓷器也稳妥些。   “会。”祁峥颔首,许昌县的路确实该修缮,抄出的家产大部分上缴国库,倒也有一部分留在县衙用作许昌县县城用途。   回到县衙,姜芮看到一留着胡子的儒雅男子走了来,“大人、夫人、小公子回来了。”   男子姓尹,祁峥到了许昌县后招的师爷,姜芮见过一两面。   尹师爷看向祁峥,“大人,新提拔的县丞和主簿等几位大人已经到了,正在县衙等您。”   祁峥要去见新上任的县丞等人,姜芮带着祁溯黎回了后院,在庙会买的东西多,让婵娟分给下人。 第14章   因私盐案县衙主事的人几乎全换,故而被提拔任命的官吏有好几位,之前的县衙乱的很,很多事物处理不清楚,尤其冤案横生,十个案子九个是屈打成招。   祁峥趁这个机会将县衙六房分的更为详细,六房分为吏、户、礼、兵、刑、工,与安京六部相对应。   各房有各房的事,可相互配合却不可越界做事。   祁峥忙的又见不着人,姜芮给黎儿念了书,休息时看着小丫鬟打络子,她学了一下上手极快。   婵娟从外回来,“夫人,新来的县丞夫人等人向奴婢打听您,她们想上门拜见夫人,又怕叨扰了。夫人可要请了那几位夫人过府认认脸?”   其实姜芮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但她和祁峥的关系与一般夫妻不同,她不知自己要不要做女主人该做的事,故而一直拖着。   “请吧,让安伯准备帖子,谁家有孩子的都带来,人多热闹。”   黎儿需要小伙伴,一个人玩总归无趣,自庙会回来小家伙总想出门。   让安伯去安排,若是祁峥不同意肯定会转告给她。   需要请的人不多,县丞夫人、主簿夫人、典吏夫人、再有就是尹师爷的夫人。   这四位夫人的夫君都是祁峥的左右手,平日接触最多,也最应该认认脸。   因着不是什么特别的宴会,故而也没有挑日子,就定的次日。   四位夫人瞧着都很年轻,年龄最大的是尹夫人,三十有二,生了一儿一女,大女儿十五尚未婚配,小儿子三岁,比祁溯黎大点,两人碰面很快玩到一起。   另外三位夫人都还年轻不超过三十岁,她们的夫君都是今年刚中的进士。   科考只有状元、榜眼、探花可以直接被授予安京官职,别的进士都是分开安排。   各家也都带了孩子来,县丞夫人是一对四岁的双胞胎儿子,做什么都一起,可有看头;主簿夫人则是一儿一女,儿子五岁,女儿三岁;典吏夫人也是一儿一女,女儿六岁,儿子只有一岁,还不会走路。   黎儿玩具多,还有一个滑梯小木屋,很得这些孩子喜欢。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家小虎子玩的这般开心。”说话的是尹师爷的夫人,儿子小虎子三岁,虎头虎脑的,壮实的很。   尹夫人的女儿会烹茶,便揽了这活儿,动作还算流畅,因着姜芮身份最高,尹姑娘捧着第一杯茶递给姜芮,“姜姐姐喝茶。”   姜芮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人喊她姐姐,愣了一下,别的夫人也愣了一下,纷纷斜了眼尹姑娘。   尹姑娘名芯荷,模样长的乖巧,神色清明,似乎并未觉得自己喊的有何不对。   尹夫人心下一惊,面上不敢表露,对尹芯荷道:“不得无礼,你该称夫人。”   尹芯荷吐了吐舌头,“姜姐姐比我大不了多少嘛。”   “无事。”姜芮没在意,这姑娘模样好瞧着乖巧的很,姜芮年岁也不大,总被夫人夫人的叫,她都感觉自己老了,冷不丁被叫姐姐,其实心里是满意的。   用过午饭后,四位夫人带着各家的孩子回去,姜芮给每位孩子都准备了礼物,黎儿邀请他们下次再来,孩子们都满口应下。   上了马车,尹夫人的脸拉下来,“收起你那些心思,不然你会害了你爹。”   尹芯荷正与弟弟看礼物,给小孩子的都是玩具,她则是一柄双面绣团扇,绣工极好,在许昌县根本见不着,而对方出手便是这般好礼,压下心头的酸意,抬头看向她娘,“娘怎么了?您说这话何意,女儿不明白。”   尹夫人面色沉沉,“你是我生的,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的想法,收起你那些小心思,那不是你该妄想的。”   尹姑娘垂下眉不说话,“不知娘在说什么。”   见她这般样子尹夫人叹了口气,当初夏家横行,为了避免女儿被盯上糟蹋了,十二岁便送去了她二叔家,夏家出了事才将女儿接回来,偏巧让她看到县令大人。   尹夫人是过来人,又岂会不知女儿的小心思,但那怎能是她们这样的人家肖想的,加之她今日与县令夫人聊过,更加不敢容她胡来。   --   丫鬟进屋禀道:“夫人,尹姑娘带着尹公子来了。”   黎儿一听小虎子来了,便坐不住了,“娘亲,黎儿要找小虎子哥哥玩。”   上次聚过后,其他夫人都没有再带孩子来,倒是尹芯荷时不时带着她弟弟来找姜芮,小虎子和黎儿玩的越来越熟,尹芯荷会帮着照看两个孩子,性子极为讨喜。   “不能急,练完这个字黎儿再去找小虎子哥哥玩好不好?”   姜芮没有由着他性子来。   黎儿虽然急,但还是练完了字才带着奶娘去找小虎子。   两孩子在外面玩,尹芯荷则随丫鬟进屋,“姜姐姐,我绣了一个荷包送你,瞧瞧喜不喜欢。”   荷包上绣的是青竹,疏密有致,绣艺精湛,“绣的真好,你有心了。”   尹芯荷一般带着小虎子来玩一个时辰左右就家去。   人走后,曲溪拿起尹芯荷绣的荷包,“这荷包好看归好看,但与夫人的衣裳没有一件可相配的。”   便是那最浅淡的翠青色罗裙也搭配不上,因这荷包颜色属实过深了些。   “放那儿吧,到底是小姑娘一番心意。”姜芮手中拿的是安京那边送来的账本,原身出嫁姜家陪嫁的嫁妆铺子、良田、庄子都不少,姜芮记忆中上一任穿越女没有看过这些账本。   虽好奇为何上一任穿越女没有看过这些账本,但如今姜芮接了这具身体,还得靠着这些养老以及往后给黎儿娶媳妇儿用,故而看的也用心。   华灯初上。   安伯跟随祁峥进了书房。   “大人让老奴将账本给夫人拿去,夫人已经看完了,还挑出了几处错处。”说着,将一摞账本放在书桌上。   祁峥拿起账本翻开,他故意修改的地方都一一被挑出,说明她能看懂账本,“天色不早了,安伯下去歇息吧。”   安伯颔首,“大人也早些休息。”   无旁人的书房很安静,祁峥看着账本上的一行字神色纠结,一个人写字的习惯不会变,可这字有梅花小篆的影子,却又缺胳膊少腿。   对比这三年前那怪物的字迹,虽然同样缺少比划,但雏形却不一样,且笔锋也不同。   祁峥抬手捏了捏鼻梁,眉宇间满是疲倦。   --   日子一天天过去。   私盐案有了结果,安京那边传回消息,凡事参与之人一律处斩,家眷则全部流放。   许昌县也关押了一批家眷,不用押回安京,直接从许昌县流放。   流放那日,不少人去观看,尹芯荷拉着姜芮也去了,“姜姐姐你看百姓多高兴。这都多亏了祁大哥,不然我还寄人篱下住在二叔家,许昌县的百姓也还被欺压着,祁大哥是许昌县百姓的英雄。”   姜芮看着眉眼间皆是喜色的尹芯荷,寄人篱下确实不好受,能回到父母身边自然是最好的。   在流放的人群中,姜芮看到了夏家姑娘夏馨儿。   百姓对夏家的怨念深重,不断有人拿着烂菜叶子臭鸡蛋砸他们,可见平日夏家在许昌县口碑多差。   姜芮不同情任何人,况且夏家人也不无辜,享用犯法得来的银钱,出事了就应该受着。   尹芯荷吃着点心有些迟疑的看着姜芮,“姜姐姐,我娘想宴请你,她说我与弟弟总叨扰你,很过意不去。”   “这有何过意不去的,你们能来我很开心。”黎儿也需要玩伴,因着尹芯荷总带小虎子来县衙,别的夫人也时不时送孩子来,为此姜芮特意询问他们可否放孩子在县衙,她好请夫子授课。   几位夫人都同意了,几个孩子学的也很好,便是有打闹和好的也快,黎儿也不孤单。   尹芯荷拉着姜芮的手,“姜姐姐你来嘛,我娘厨艺可好了。”   “不急,我先问问夫君他可得空,我一人去不合适。”   尹芯荷拿绣帕的手一紧,压下唇角的笑意,“祁大哥若得空可一定要来,我爹总夸祁大哥厉害。”   回到县衙姜芮正好遇上从外归来的祁峥,“尹师爷的夫人想宴请我们,你可得空?”   “何时?”   “后天。”   “得空,带黎儿一并去吧。”   --   因着县衙事多,尹师爷也一直跟着祁峥忙碌,故而席宴备在晚上。   自然请的也就不止祁峥和姜芮他们,连带县丞、主簿、典吏三位大人以及他们的夫人。   尹家还请了唱戏班子搭台唱戏。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因尹芯荷已经及笄,便挨着她娘坐在大人一桌。   用过饭,女眷去看戏班唱戏,男人们坐一起总能聊到县衙的事。   “爹,诸位大人,厨房熬了醒酒汤,你们喝些,以免一会儿酒喝多了难受,明日你们还要早起当值做事呢。”   尹芯荷带着端醒酒汤的丫鬟到桌前,先是给祁峥端了一碗。   祁峥微微蹙眉,女眷都走了剩下全是男子,便是着人送醒酒汤也不该是未出阁的姑娘来。   不过这是在旁人家,他并未多言。   尹芯荷依次给每人端了一碗醒酒汤,最后是她爹。   “师爷,你家闺女真懂事,说人家没有?”开口的是主簿大人,他家有个侄子今年十七,正好与尹师爷的闺女合适。   “没,我闺女这些年一直住在我二哥家,夏家没倒我们也不敢给她相看,主簿大人可有认识的合适的儿郎。”   “我有一侄子,十七岁,今年刚中的秀才……”   尹芯荷面色一白,捏绣帕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第15章   尹芯荷算是晚辈,姜芮左右两边坐的是尹夫人和县丞夫人,尹芯荷坐的后排,她落座时便是动作很轻姜芮也注意到了,“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大好?”   “没事。”尹芯荷摇了摇头,绞成团的手帕却彰显了她内心不平静。   县丞夫人是个戏迷,手拿着绣帕擦泪,“这段唱的真好。”   姜芮含笑点头,听着她缓缓道戏中恩怨。   台上戏子咿咿呀呀的唱,县丞夫人说了会儿便又入戏去了,姜芮也听的入迷。   台上一出戏唱完,姜芮想到尹芯荷刚刚那不大好的面色,莫非身子不适。   回头看去,却发现尹芯荷不知何时又不见了,便是尹夫人也不知在何时离开的。   “祁夫人您去哪儿?”县丞夫人放下茶杯,见姜芮起身问道。   姜芮低声道:“茶水喝多了,我去去就回。”   县丞夫人颔首,她是个十足的戏迷,台上第二出戏开唱,得知姜芮去恭房,又将目光落在戏台上面。   --   祁峥今日没有喝多少酒,他平时不苟言笑惯了,即便桌上几人都比他年长,然身份不如他高,也不敢有人劝酒,故而只小口抿了些,喝着喝着却感觉有些上头一般。   主簿见祁峥有些晕乎,笑道:“大人醉了?大人这酒量可得练啊。”   “是该好生练练,这才两杯便醉了。”   “年轻人要多喝酒,酒量太低可不好。”   尹师爷见祁峥似真有些醉了,道:“大人不如去客房歇会儿,夫人她们在花厅听戏,今儿备了好几出戏,要些时候。”   祁峥摆手,“不用,我去外面醒醒酒。”   到了外面凉风一吹,祁峥感觉好了不少,吹散了那股燥热,自到了许昌县一直忙,许久没有喝酒,莫非是太久没有喝酒酒量降了。   尹师爷家不大,唱戏的戏台子一墙之隔,无需过去也能听清唱的是什么。   咿咿呀呀的唱腔,加之他有些烦躁反而让他眉头紧蹙。   “祁大人?”一道清丽的女音响起,如涓涓细流般清澈,听着让人只觉甘冽,沁人心扉。   祁峥闻声回头,只见垂花门边站着一妙龄女子,肌肤娇嫩,上身穿了件浅粉色薄烟衫,下着翠绿烟纱散花裙,美目流盼,面若桃腮。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暗淡,垂花门斜角挂着四角灯笼,烛光柔和,映衬的那女子温柔可人,抬手轻撩耳发,动作娇柔中夹了几分媚。   待人走近后,一股幽香萦绕在鼻翼。   尹芯荷抬眸看着面前的男子,心口砰砰跳不停,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正是母亲去二叔家接她回来那日,那会儿他骑在马背上匆匆而过,只一眼便让她刻在了心里,“刚刚看到这边有人影,原来是大人,大人怎没在正厅喝酒?”   “出来醒醒酒。”   “爹爹怎也不陪着大人,喝了酒吹风一会儿该头疼了。”   尹芯荷说着话故意走近些。   鼻翼间的幽香更浓,祁峥下意识禀了呼吸,抬手揉了揉额角,压下心头的烦躁,“尹姑娘忙吧,我先回正厅了。”   尹芯荷见他要走,忙道:“不如大人去前边亭子坐坐,小女子吩咐丫鬟去唤姜姐姐来,姜姐姐在花厅听戏,离这儿不远。”说着尹芯荷看了眼身旁的丫鬟,道:“去请姜姐姐过来。”   丫鬟会意转身进了垂花门。   “大人这边请,亭子就在前边不远处。”   过了拐角确实看到一处亭子,祁峥只觉头晕的厉害,想着姜芮就快过来,便略坐片刻,待姜芮过来一并归家去。   尹芯荷看向一旁的景山,“侍卫哥哥,大人这是喝了多少酒?”   “两杯。”   “大人怕是喝不惯许昌县的酒,这会儿风大,我去寻一件爹爹未穿过的披风,那边过去是茶房,侍卫哥哥去给大人端杯茶吧。”   见尹姑娘离开,景山见祁峥一直揉额角,“主子,属下去给你倒杯茶来?”   “去吧。”祁峥摆手,他是有些口渴。   景山顺着尹芯荷指的方向走去。   在他走后,尹芯荷从树丛后走出,看着亭子里那抹背影,她心口跳的越发快,在二叔家见多了后宅的手段,她好奇偷偷藏起些药,这是她第一次用,既害怕又透着丝兴奋,绞着手帕一步步走近。   “祁哥哥。”   柔弱无骨的手缓缓抚上那宽阔的肩膀。   祁峥忽的起身,避开那恍如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身形一晃,手撑住石桌方站稳,抬眸看着面前的女子,祁峥再反应慢也发现不对劲了,到没想到竟在这种地方着了道,神色森冷,“滚。”   被那俊美的眼睛用厌恶的神色看着,尹芯荷心口一顿,可她没有退路,自看到祁峥第一眼起,她便想着他。   当跟着她娘第一次见到他夫人时,尹芯荷自惭形秽过,可接触久了她发现他们夫妻其实根本不合,甚至分房而居,既然他不喜自己的妻子,那她便有机会不是吗?   祁峥低头不去看尹芯荷,他不知他中的是什么药,但鼻尖萦绕的幽香实在诡异,身体也越发燥热,正打算离开亭子,忽的一娇弱的身影向他扑来,祁峥想也没想直接避开,“尹姑娘,还请自重。”   尹芯荷回头娇弱道:“祁哥哥,荷儿心悦你。”   “荷儿——”   一声呵斥声打断尹芯荷的话,尹夫人浑身冰寒,上前给了尹芯荷一巴掌,那巴掌用了大力气,清脆有声,打的尹芯荷歪了头。   “娘。”   “闭嘴。”   姜芮这会儿有点懵,尹芯荷平日瞧着乖乖巧巧的,与她闲聊也从未打听过祁峥,没曾想竟还存了这样的心思,胆子还这么大。   尹芯荷看到亭子外的姜芮,捂着脸扑通一声跪在姜芮面前,“姜姐姐,荷儿愿与你一同伺候祁哥哥,望姜姐姐成全荷儿。”   尹夫人急疯了,过来拉女儿,“尹芯荷,闭嘴。”   尹芯荷一边挣扎一边看向姜芮,“你与祁哥哥貌合神离,总不能霸着他不让他纳妾,你不能这般自私。”   姜芮:“……”   姜芮突然发现自己蛮眼瞎的,欣赏这么个东西。   不待她开口,手腕突然被捏住,姜芮这才发现祁峥似乎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祁峥这会儿难受至极,好在他平日就克制,“她给我下药了,带上黎儿,回家。”   “婵娟,去通知奶娘抱上黎儿回家。”   婵娟立马转身往垂花门里跑去,小孩子们在一处玩耍,很好找。   见祁峥这般,姜芮忙扶着他往外走,回头瞥了眼被尹夫人拉着的尹芯荷,面色沉下,“收起你那些肮脏心思,我便是给他纳妾,也不会是你这样的,之前觉着你好,纯属瞎了眼。”   尹夫人让下人将尹芯荷拉下去,自己则送姜芮和祁峥出去,“这事怪民妇教女无方,夫人莫生气,民妇定训斥她。可要请了大夫?”   姜芮这会儿真的有些生气了,声音染了寒意,“不劳烦尹夫人。”   景山抛下茶杯上前,发现祁峥不对劲并未多言,直接扶着他上了马车,奶娘匆匆抱着黎儿归来。   来时祁峥是骑马,这会儿他坐在马车里手捏着姜芮的手腕,垂头压制心头的躁火,奶娘抱着黎儿上来,姜芮示意她莫要出声。   黎儿看到爹爹和娘亲要抱,姜芮拿了软糖给他,暂且把人哄住。   从尹家到县衙,马车赶慢些要一盏茶功夫,回程路上加之天色暗下来路上没人,景山只用了半盏茶时间便回到县衙。   奶娘觉察出祁峥的不对劲,抱着黎儿回了院子。   “祁峥,你感觉怎样?要不请大夫来看看?”   也不知道尹芯荷给他下了什么药,瞧着很安静,莫非只是安眠的?不过祁峥抓她手腕抓的紧,姜芮挣脱了几下都没有抽出来。   祁峥努力克制着,忽的听她声音低低的在耳边说话,险些控制不住,拉着姜芮往书房走去。   当初祁峥选的书房最靠近县衙前院,这会儿倒是节省了一大段路。   姜芮来过祁峥的书房一次,那次东陵侯世子和叶青璇都在,也就略站了片刻,这会儿被他拉着进了屋才知道后面还有一间住人的内室。   门关上,炙热混着酒气的气息袭来,冰凉的唇挨上脖子,姜芮脑子轰的一声闪烁嗡鸣,愣了一瞬赶忙挣扎推开他,“你、你做什么?”   回应她的是密密麻麻的吻,姜芮知道了,尹芯荷下的是□□,可祁峥也太能忍了,一路上愣是没表露一点,“祁峥你冷静点,你会后悔的,不然我给你抬个丫鬟。”   “闭嘴。”   听着那咬牙切齿的怒吼,姜芮知道这事今天要做了,他铁定后悔,早知道刚刚应该直接送医馆啊,景山那憨货怎么给拉回来了。   “我现在给你找个丫鬟去,你冷静点,你想想你养妹。”这会儿姜芮什么也顾不上了,而能让祁峥冷静的唯有他心心念念的养妹了。   月亮爬上枝头,透过窗户缝隙,祁峥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人,手拂过她脸颊,“团团,帮我。”   忽的,姜芮身子一轻,直接被祁峥抱着压在了床上,毫无温柔可言的吻如暴风雨般霸道侵袭,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她脑中一片空白。   昏暗的屋子里醉香弥漫,只余那沉重的呼吸声打破寂静。   作者有话说:   强行拉扯感情戏,哈哈哈哈^_^ 第16章   撕啦一声,布匹碎裂的声音刺耳绝响,姜芮的思绪回笼,想到刚穿来那会儿祁峥那想掐死她的劲儿,若是这事真发生了,后果不堪设想。   祁峥的力气很大,姜芮根本推不开他,仰长脖子避开将头瞥向一边,泪顺着脸颊流下,姜芮咬了咬牙,道:“祁峥,我不是团团,你清醒点。”   暴风雨般的亲吻停止,不过那克制又沉重的呼吸不断喷在姜芮耳畔和脖颈,她一动不敢动,“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听着自己的声音,姜芮能感受到那颤巍巍的害怕,越是冷静下来她越是清醒,能守着一个换了魂儿的身体快四年,这是怎样的感情,越是固执狠起来越可怕。   祁峥没有动,重重的呼吸打在姜芮耳畔和脖颈,声音低沉中带着森冷,“你是谁。”   姜芮吸了口气,那语气让她想到了刚穿来那会儿,恐惧弥漫开来,“我、我是姜芮,不是团团。”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芮感觉祁峥呼吸好似顿了一下,过了半响才开口,“撒谎。”   忽的,那股压迫消失,姜芮身上那股重感也随之离开,她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祁峥推开内室的门,门外响起书本落地的声音,似乎还有桌椅碰撞声。   “主子。”   以及景山的声音。   县衙后院有一处不大的池塘,为避免黎儿在池塘边玩落下去,故而修了很高的栏杆,不过这些栏杆拦不住祁峥。   姜芮看着沉下去又露出头来吸了口气又沉下去的祁峥,唇角紧抿,她突然好羡慕原身,同时又负罪感满满,为什么上一任穿越女离开是她穿过来,若是原身回来该多好。   姜芮知道自己其实是怯懦的,她做不到像上一任穿越女那般决绝,她想活着。   她不敢猜想原身还会不会回来,那样只会让她看清自己的自私。   “主子,主子你起来。”景山着急的不行。   姜芮深吸一口气,“别喊了,吩咐人准备姜汤和热水,再去拿一件大氅【看小说加QQ群630809116】来。”   景山看了眼姜芮,眼底怒火聚集,书房里的事他虽没有听全,却也知道些大概,只是主子不愿意的事,没人能逼迫。   祁峥在池塘里泡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借着灯笼隐约瞧出他面色不大好。   景山忙拿了大氅给他披上。   姜芮递上姜汤,“快把姜汤喝了。”   祁峥瞥了姜芮一眼,接过姜汤仰头喝下,“今日你也受了惊吓,早些回去。”   说完径直往书房去,祁峥刚刚在水里冷静了许久,在尹家时他便觉得不对劲,尹芯荷穿成那样他竟没有第一时间避开眼,仿佛反应都慢了,回程的路上虽极力克制,却还是差些控制不住。   她有一句话说的对,她不是团团的。   只是没想到她会与团团同名同姓,明明上一个自称孙悦娥,说来她与团团颇为相像,像到他差些将她当做了团团。   祁峥离开后,姜芮顿足了会儿才回了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姜芮怎么也无法安睡,满脑子都是祁峥在水中痛苦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也不踏实。   梦里姜芮看到了祁峥的脸,从视角来看她在上祁峥在下,他眼中似有震惊和怒火。   梦中,她捧着祁峥的脸亲吻,毫无吻技可言,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带着渴求和欲1望,可她又不得其法,难受急了,急的她开始哭。   最后是祁峥引着她解了那渴求,只是梦里她全程在哭,但似乎并不是因为与祁峥那样而哭,仿佛有什么绝望的事逼近,她明知没有办法,却又期待有奇迹。   “不要……”(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姜芮猛的惊醒,感觉额头凉凉的,一摸发现全是汗,胸口起伏不断,气息极为不平。   床帐外一片漆黑,也不知此时是什么时辰了。   姜芮重新闭上眼,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导致夜有所梦,她竟然梦到祁峥了,还跟他做那种事,且好像是她主动在先。   “梦都是反的,反的,反的。”姜芮闭着眼念叨,她很肯定自己对祁峥没有想法,也不敢有想法。   都说梦是反的,一定是她受了刺激才会做这样的梦。   对,一定是这样。   虽这般安慰自己,可梦里的情景太真实了,尤其祁峥那错愕的神色,梦境会那般真实吗?甚至水乳交融的感受都仿佛真的一般。   姜芮抬手拍脸,不能想,假的,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因为一个梦导致姜芮没有睡好,半夜醒了后又过了许久才入睡,导致她次日起晚了。   婵娟伺候姜芮穿衣,“夫人,尹夫人一大早便来求见,奴婢让她候着,这会儿还等着,约莫等了一个半时辰了。”   曲溪给姜芮梳妆。   听到尹夫人求见,姜芮面色拉下来,“让她继续候着,去备早食吧,我饿了。”   说完,姜芮想到尹芯荷,尹夫人此番来肯定是求情的,“曲溪,去县衙打听一下尹师爷今日可在当值。”   收拾妥当用了早食后,姜芮才让人带尹夫人进屋。   尹夫人等了一个半时辰,内心从彷徨焦灼等到心凉如水,这般晾着她可见荷儿做的事彻底惹怒县令夫人。   进了屋,尹夫人直接跪在了姜芮面前,“民妇教女无方,还请县令夫人责罚。”   老爷昨儿知道荷儿做的事,气的动了家法,今日去上衙还不知县令大人那边如何说,老爷被上一任县丞陈秉挤兑,诬陷他考试舞弊,秀才功名还被革去,虽满腹文采这些年却郁郁不得志,能得县令大人赏识是天大的机会,却没想到荷儿这般胆大肖想县令大人。   也怪她,明知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为避免她做出出格的事,特意邀请了别的大人和女眷一并做客,却没想到她还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行事。   想到她竟有那种药,尹夫人气的肝儿疼,好好的闺女变得她都快不认识了。   “尹夫人,教女无方是你家的私事,与我干系不大,谈不上责罚。”姜芮看着伏低做小的尹夫人,“给人下药此等行径已经触犯了律法,且还是给官员下药,罪上加罪,尹夫人,这不是一两句责罚便能了得事。”   尹夫人额头冷汗直冒,这是要经官的意思,若是经官荷儿就毁了,虽然女儿做的不对,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疼着宠着养大的,“还请夫人绕荷儿这一次,民妇只有这么一个闺女,还请夫人绕过荷儿。”   说着尹夫人咚咚几声额头磕在地上。   对于尹夫人如此,姜芮眉头都没皱一下,差不多了给婵娟使了个眼色,婵娟忙去拉尹夫人,“夫人这是求情还是逼迫,快快起来。”   ‘逼迫’二字出口,尹夫人不好再磕头了,却也没有起来,脸上满是悔恨,“不管夫人如何处置荷儿都行,民妇只求夫人不要经官,荷儿还未出嫁,若是经官她的名节便毁了。”   姜芮看着尹夫人那模样,想起昨日在尹家,她的着急不似作假,尹芯荷小小年纪算计心思重,连她娘都能被她提前指使开。   想到与尹芯荷接触那么些日子,愣是没瞧出那姑娘对祁峥有心思,偏偏动手还迅速。   姜芮不怕后宅有妾室,但这种心思重的她万万不会让她进来,面上笑呵呵,指不定心里怎么算计她呢。   姜芮以前没觉得自己看人眼神不好,却没想到在尹芯荷身上栽的这般惨。   曲溪悄无声息进屋,在姜芮耳边低语了几句。   据曲溪打探来的消息,尹师爷依旧在当值,祁峥并未因为尹芯荷而迁怒尹师爷。   如此她这边也无需太过喊打喊杀,毕竟还需用着人亲爹,“尹姑娘这年岁该说婆家了,运气好尹夫人明年就能做外祖母了,都是为人父母的,我明白尹夫人心疼女儿的想法,只是姑娘在家中留久了对名声不好,尹夫人应当早做打算。”   尹夫人来时设想了许多,任谁算计自己夫君都让人无法容忍,昨儿个姜芮也直言不会纳荷儿进县衙后院,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到没想到县令夫人并未太过分,甚至可说是放过了荷儿。   尹夫人心里明白,便是县令夫人不说,她也要替尹芯荷寻个婆家,尹芯荷去她二叔家住了两三年,回来她都快不认识了,连那种下三滥的药也弄到手,还是尽快嫁出去为好。   “多谢夫人仁慈,民妇家去便开始为荷儿寻摸婆家。”   姜芮端起茶杯一副送客模样,尹夫人识相没多呆。   姜芮是下午才知道祁峥病了,愣是拖着病体上衙做事。   想想也是,昨儿个在水里泡了得有半个多时辰,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大夫请了、药也喝了,因为祁峥不肯休息,病总也不好。   偏巧这个时候,安京派了人来送番薯,护送的人祁峥认识,他喊人舅舅。   姜芮觉得眼前人怪熟悉的,有一股很亲近的感觉。   祁峥对着姜芮低声道:“这是三舅舅。”   因着他风寒嗓子有些暗哑,那声音比平时好听了许多,想到梦里两人……姜芮忽的感觉脸有些燥热,不自觉往旁边挪了些拉开距离。   作者有话说:   略略略略 第17章   祁峥察觉到姜芮的动作,忍不住侧目瞥了她一眼。   收回目光后对一身着常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道:“三舅舅县衙请。”   “哼。”海浩双也就是二人的三舅舅,并未搭理祁峥,反而还冷哼了一声,眼底皆是不满。   姜芮感觉这位三舅舅来者不善。   祁峥垂了垂眉,看来三舅舅还没消气。   海浩双并未搭理祁峥,而是看着姜芮,见她看自己的眼神透着陌生,“芮儿不认得舅舅了?”   别看男子模样儒雅,实则是个武将,开口的嗓子颇为粗狂还带着一股豪放。   姜芮福了福身子,便是不认得这会儿也得装认得,“三舅舅怎来了?”   话出口察觉不对劲,这般问仿佛他不该来一般,可语气又透着股随性和熟悉,姜芮微微蹙眉,应该是身体残留的反应。   海浩双毫不在意姜芮的问话,笑道:“这不是许久不见你们,来看看。”   姜芮被他的笑容感染,原本不笑时还可看出儒雅,笑起来那气质转变太快,不过这幅模样到让姜芮感觉出了几分熟悉,“三舅舅一路舟车劳顿,快快屋里请。”   “还是我们芮儿贴心。”说着还瞥了眼祁峥,那嫌弃溢于言表。   早就开口邀请过的祁峥不做声,看了眼随同海浩双一并来的一辆马车,并非是乘坐人的马车,像是拉货物的,就是不知上面装了什么需要一行官兵守着。   从进县衙的门开始,海浩双便一直问姜芮这些年过的如何,话语中满是关怀。   姜芮刚刚便发现,这位三舅舅对祁峥似乎很不满,每每拿眼扫他,那眼神中都仿佛带了杀气。   在正厅落座,丫鬟端上茶。   姜芮:“舅舅喝茶。”   海浩双有些年没回安京了,一直在边关,当初得知姜芮嫁给了祁峥,还是祁峥这小子先斩后奏,气的他差些没提刀回来把人砍了。   他一直想回来,偏大哥他们还不让。   祁峥看着精神头极好的海浩双,“舅舅此番来许昌县所谓何事?”   海浩双虽总拿眼斜祁峥,还颇为不满,但这会儿却没闹性子,“这次来主要办两件事,一为公事、二为私事,先说公事。你那位世子大哥给你弄了一车番薯……”   “番薯?”姜芮惊的出声,这里竟有番薯。   祁峥见她反应异常,不由眯了眯眼,“见过?”   对上祁峥的目光,姜芮抿了抿唇,看向海浩双,“舅舅,这些番薯是从何处来的?”   海浩双放下茶杯,道:“据说这些番薯是东陵侯世子夫人,也就是你们大嫂寻摸到的好物。”   “至于怎么找到的不知道,听说种好了以后能让百姓不饿肚子,还说了一堆什么耐旱、出产多之类的。唉,我一个武将记不住,反正这东西安京好多人抢着要,东陵侯世子给你们这边匀了一车来,正好我许久未见你们,便领了这差事。”   祁峥知晓番薯,不过这事一直是东陵侯世子和叶青璇私下在弄,如今放到明面上显然已经上报了朝廷。   祁峥不是第一天做官,自然明白东陵侯世子夫妻这般做的用意,盐井的事让东陵侯世子直接从大理寺少卿一跃成为大理寺卿,这番薯算是投桃报李的感谢。   不过姜芮却觉得奇怪,叶青璇不是重生的吗?怎做的事怪像穿越的,不过有这番薯倒是好事,天灾来临最大的难题是食物和药,能寻到这等好东西,她可太有心了,不愧是女主。   许昌县之前贩私盐的为官为商者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地什么的最是不缺,用来种番薯极合适。   祁峥:“多谢舅舅。”   “用得着你谢。”海浩双呛了祁峥一嘴。   祁峥并未因为他呛声而露出任何不满,又道:“舅舅这一路舟车劳累,我让安伯给您收拾间客房,先歇歇脚。”   “不急,公事说完,现在我们来说私事。”对着姜芮时海浩双满面笑容,对着祁峥那脸色瞬间就拉下来,变脸极快,“你,给我滚出来。”   祁峥并未多言起身跟了出去,姜芮看了眼身旁的曲溪,“三舅舅为何不喜欢祁峥?”   从在门口时便感觉出来了,那股子讨厌全表露在脸上。   曲溪摇头,眼神中满是不解,“三舅老爷算是大人的半个师父,若大人不回东陵侯府,怕是都要跟随三舅老爷上战场,说若几位舅老爷里面,就属三舅老爷最喜欢大人了。”   既然如此为何三舅舅对祁峥态度这般不好?姜芮跟了出去,结果就见海浩双在跟祁峥动手,两人打的那是拳拳见肉。   景山等人倒是想铱嬅上前,又不敢动。   姜芮懵了,这怎么还打起来了?   “舅舅别打了。”   海浩双眼神中带着凶光,“芮儿别怕,舅舅给你报仇,小王八羔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坏心,她可是你……气死老子了。”   海浩双那是真打,祁峥倒也还手,不过他还病着,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弱势,这再挨下去可不行。   啪的一声,茶杯落地碎裂声响起,姜芮还保持扔杯子的动作,温怒道:“都住手。”   打斗的两人停手,姜芮有些生气,“舅舅,祁峥他还病着,哪里经得住您这般打。再说了打架不好,有什么恩怨坐下来好好说,说开了也就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作甚非得动手,让人瞧了不得笑话死。”   海浩双看了眼祁峥,冲着姜芮道,“你就惯着他吧,哼。”   姜芮:?   “这会儿黎儿该下课了,舅舅可要去看看黎儿。”祁峥身上挨了好几拳,却还能一声不吭,反而提到黎儿。   自请了夫子后,教黎儿认字看书的事便由夫子代劳,而县丞等几位大人家的孩子也都送来。   海浩双眼眸一亮,“孩子长得像谁?”   姜芮现在很怕他们再打起来,忙领着海浩双去寻黎儿,“像他爹多些。”   海浩双气的吹胡子,“像他爹那个奸样多磕碜。”   姜芮:“……”祁峥比书中男主东陵侯世子模样还好,怎么到了三舅舅口中就成磕碜了?   路上姜芮忍了又忍还是忍不出问出声,“舅舅,祁峥做了什么让你这般生气?”   海浩双看了眼姜芮,见她眼中满是好奇,气不打一上来,合着就他一人生气了呗?   想到大哥说过的话,也许两孩子就是情投意合,可再情投意合祁峥也不该在婚前哄骗芮儿,都怪东陵侯府,好好一个孩子认回去就给教坏了。   因着当初事情发生他不在安京,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其实送番薯这差事不是他的,憋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气不过,不来揍一顿他不解气。   “行了行了,让丫鬟带我去看黎儿,你回去给他上药,别到时候像小时候一样看到他受伤就哭鼻子,哭的舅舅心烦,这次我可没打脸啊。”   海浩双摆摆手将姜芮撵走。   姜芮:“……”   姜芮并未走远,折身回去正好看到安伯拿了药来,笑着递给她,“夫人,老奴将药拿来了。”   安伯觉得自己可算是寻到机会了,让夫人给大人上药,也正好能说说话,指不定两人就和好了。   姜芮看着手中的药,想了想还是让景山去给祁峥上药合适,结果抬眼见安伯拉着景山走了,说是要安顿外面那些官兵。   姜芮进屋时,祁峥刚用水洗了手,见她手中拿着药瓶,道:“把药给我吧。”   将药递了过去,不用帮忙上药她省了事,尤其祁峥的伤应该都在身上,离开之前想到三舅舅来了必然要款待,“舅舅有什么喜好吗?我让厨房那边准备一下。”   “爱喝黄酒,多做下酒菜即可。”   海浩双喜欢极了黎儿,别的孩子都比较怕他,就黎儿不怕,那稀罕劲儿,愣是陪着黎儿玩了许久。   到晚饭才将两人分开,用过晚饭,姜芮在自己屋中看到了祁峥,“你怎么来了?”   “舅舅在府里,未免他多心,我这几日先在你屋中住下,待他离开再回书房。”祁峥说话时脸有些红。   姜芮闻到很大一股酒味儿,想到晚上祁峥被海浩双逼着喝了不少酒,想来是醉了,“改明我还是让人搬一张软塌进来吧。”   姜芮没想到走了东陵侯世子还来个三舅舅,看来屋子里还是得放一张软塌才行。   还有被褥也是,因一直都是她自己睡,床上也没有准备多的被褥。   祁峥颔首,“你看着安排。”   祁峥时不时摁额角,姜芮有些担心他这幅模样,与当日从尹家回来很像,丫鬟端了醒酒汤来,姜芮赶忙让他喝了。   不过这次似乎只是有些醉,喝了醒酒汤便倒床睡了。   身边多了个人姜芮总是不能立刻入睡,不知过了多久困意上来,忽的感觉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团团。”   原本的困意瞬间消失,姜芮一动不敢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好,白日那么克制一个人,怎么喝了酒这样。   “冷,好冷。”   祁峥嘴里嚷嚷着冷,手臂越发将姜芮抱的紧,身体还轻微颤抖。   姜芮察觉出不对劲来,“祁峥,祁峥你先松开我。”   “团团,好冷。”   “你先放开我,我再去拿一床被子,盖上就不冷了,好不好?”   “好。”   祁峥应声,过了会儿才松开姜芮,姜芮将身子侧过来,手放在祁峥的额头,有些烫。   姜芮正要起身去点蜡烛,却被祁峥一把抱在怀里,姜芮被禁锢着动不了,可祁峥这会儿烧了起来,不吃药可不行,“祁峥,你病了,我去让下人给你熬药,你先松开我。”   “不喝药,药苦。”   祁峥摇头,额前碎发扫的姜芮脖子酥酥痒痒。   姜芮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只能耐着性子哄,“吃糖就不苦了,还有蜜饯,都好甜,乖,生病了就要喝药,要听话,喝了药就能吃甜滋滋的蜜饯哦。”   哄了好一会儿祁峥才松开她答应喝药。   姜芮是怕了他了,姜芮这边点灯,婵娟就醒了,得知祁峥额头有些烫,赶忙让景山去请大夫。   大夫来开了药,婵娟去茶房煎药。   待药煎好,姜芮发现把药喂进去才是最难的,因为祁峥喝了酒加上生病迷糊,固执起来简直让人受不了。   简直比孩子还不如,小孩子还能摁着灌,他一个成年人,别看书里写的捏开嘴巴就能灌,她那手劲儿根本捏不开那咬紧的牙关,最后只能各种哄,哄得人张嘴把药喝了。   次日。   祁峥醒来看到趴在床边熟睡的姜芮,记忆涌上心头,抬手揉了揉眉心,刚要起身,被褥一动便惊醒了姜芮。   姜芮忽的抬头,手伸出便来摸祁峥的额头,却发现没有摸到额头反而感觉掌心软软的,四目相对,这才发现她摸到的是祁峥的嘴,仿佛是触电般赶忙收回,“你、你醒了。”   “嗯。”   祁峥应了身坐起身,胸口一凉,低头一看衣襟是敞开的,抬眸看向姜芮。   姜芮还背着手揉,见状忙道:“你昨儿夜里发烧了,白酒能降温,我便用了些。”   三舅舅下手太狠了,那身上好些地方是青紫的。   祁峥有昨晚的记忆,虽然模糊却有印象,将衣带一一系好,“昨日之事多谢了。”   姜芮打了个哈欠,她实在太困了,几乎天快亮才睡了会儿,这会儿脑子混混沌沌的,不太好受。   既然额头不烫那应该没事,也并未多问。   祁峥穿戴整齐,出了内室才发现腰间玉佩没系,折身回了内室,却见姜芮已经爬上床呼吸匀称,两只手交叠放在脸颊下,睡姿乖巧。   祁峥鬼使神差般走了过去,手指轻轻拂过那脸颊,这样看她入睡已经许多次了,但这次却格外不同。   想到她柔嫩的手触碰唇角时的温度,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他觉得她就是团团,可她会的东西,团团不会。   祁峥手指蜷紧,神色挣扎。   姜芮睡梦中感觉好似听到一声哀叹,脸颊痒酥酥的,伸手抓了抓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祁峥手停在半空,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拿了玉佩出去。   作者有话说:   最强背锅侠→祁峥 第18章   因着祁峥生病,姜芮照顾他折腾到半夜,还时不时听他讲两句梦话,闹得姜芮根本没有睡好,倒回床上,一觉直接睡了半上午。   中午起来得知祁峥和三舅舅出门没有回来,据说中午不回来。   “娘亲,看黎儿,哈~”祁溯黎两腿分开,像是扎马步一样,两只小手还交替打拳,有模有样的,动作可爱极了。   姜芮乐的戳了戳他的脸,“谁教黎儿的?”   “舅舅……”   姜芮将黎儿抱在怀里,“那是娘亲和爹爹的舅舅,黎儿要喊舅公。”   “舅-公。”祁溯黎一字一顿的喊。   到用午食,姜芮发现桌上有番薯,“这不是用来做种的吗?怎给吃了?”   听三舅舅的意思,这番薯种子不多,姜芮知晓此物的珍贵,等家家户户都能种了才可随意取用。   婵娟解释道:“是舅老爷给奴婢的,说是煮了吃可甜了,特意给夫人和小公子留了些。”   姜芮摇头,“如今这番薯正是宝贵时候,剩下的也不要吃了,寻块地咱们给种了,等丰收了,做拔丝番薯和烤番薯。”还有淀粉、粉条等,这些可都是极好的东西。   婵娟想到也不多,废力种了反而拂了舅老爷的好意,劝道:“舅老爷特意叮嘱给您和小公子尝尝,也不多,就小半筐。”   三舅舅还真是疼她和黎儿啊,“种了吧,能多收点才好,让黎儿尝尝便行了,到时候种出来日日都能吃上才好。”   用筷子夹了些煮过的番薯,其实并不是很甜,口感有些绵软,不过水煮的到底不如烤的,倒是适合孩子吃,不会上火。   黎儿喜欢甜滋滋的东西,拿了勺子自己吃起来,“娘亲,好吃。”   “这些都是黎儿的,慢慢吃。”   用过午食,看了三舅舅给他们留的番薯,小半筐确实不多,不过番薯主要靠藤苗栽种,母种种下去大约两三月能剪了藤苗另种,而一株母种发出的藤苗可不少,能种好些呢。   让人在县衙后院收拾一块地出来,将母种种下,另外的地方也需要挖出来,等藤苗长成后栽种。   等祁峥和三舅舅回来,得知姜芮让人在后院挖了块地出来种番薯 。   海浩双满脸的心疼,“你说你,怎就只会委屈自己。”   姜芮还真不知这怎么就委屈了,不过三舅舅也是好意,“芮儿知道三舅舅疼我们母子,只是这番薯太少了,芮儿有心想做好吃的款待舅舅都不够,既然出产量大,等种出来了,芮儿给舅舅做好吃的,拔丝番薯、番薯干、还有番薯粉等等,能储存许久,以后舅舅走哪儿都能吃上。”   “当真?”   “当真。”   祁峥看着二人说话未插话,这幅场景太像小时候了,海家没闺女,故而对姜芮这个唯一的外甥女宠到心尖上。   成婚的三四年里,为了避免海家人发现异常,他都未曾让他们多碰面。   海浩双带着黎儿打拳去了,姜芮抬头发现祁峥正盯着自己,却又好像看的不是她,猜到他应该在想什么,转而吩咐人准备晚食。   饭桌上,海浩双看着明显生疏的两人,在安京他便无意中得知两人分房睡,看来传言不假,小时候芮儿最粘祁峥了,这长大了成夫妻了反而变得生疏起来。   “芮儿,我离开安京时听说你二嫂又怀孕了,希望这胎是个闺女。说来你们怎么回事,黎儿都快三岁了,也不见给他再添个妹妹,瞧孩子多孤单。”   姜芮一口饭呛住,这怎么还能遇上催生?   曲溪忙倒了水,婵娟则轻轻拍着她后背。   姜芮接过小口喝了数口才压下那咳呛,抬眸看了眼祁峥,这话她不知道怎么接呀。   祁峥给海浩双夹了菜,“孩子可急不得,我也想要个闺女,可越是想越是没有,着急也无用。”   海浩双不过是随口一提,谁知姜芮反应如此大。   不过生孩子这种事还真是,想当初他妹妹与妹夫不就这般,成婚几年都没有孩子,谁知收养了祁峥他妹妹没多久就怀孕了,还是龙凤胎,这可喜坏了他们。   海浩双看了眼坐着吃饭的黎儿,倒也确实不用太着急,毕竟两人有长子了。   因着海浩双突然的催生,祁峥原本打算今晚睡书房的计划被打乱,最后也只能改道去了姜芮的院子。   安伯亲眼目睹祁峥去了姜芮的院子,脸上笑的褶子都堆起了,舅老爷可真是大好人,他一来可算是让小两口有了相处的机会。   景山凑过来,“安伯,你笑的好奸1诈。”   “我这是高兴,指不定明年就能添小主子了。”   景山:“……你想的可真远。”   “这叫未雨绸缪,你一个未成婚的小子哪里懂。”   --   姜芮被那句催生惊的不行,晚上两人也没有说话,一张床彼此背对着一夜无话到天明。   次日,待祁峥和海浩双出门,姜芮便吩咐那力气大的婆子将软塌抬回了内室。   两人没有睡一起还好,毕竟见不着面就不用担心什么日久生情,可日日睡在一张床,姜芮到不担心祁峥,毕竟祁峥对他养妹的感情毋庸置疑。   她担心的是自己。   实木做的软塌,要几个人合力才搬的动。   搬到内室里姜芮嫌弃的不行,实在是那个软塌极小,还窄,祁峥躺上去怕是一半的腿还在外面。   好在三舅舅应该呆不久,凑合一下也能过。   入夜,姜芮抱着被褥坐在软塌上仰头看着祁峥,“你身上有伤,这软塌较窄不利于你休息,这几日我先睡软塌。”   祁峥看了眼那颇为寒碜的软塌,怪不得要搬走,“还是我来吧。”   姜芮摇头,“就对付一两晚,你风寒还未好全,若是睡了软塌再加重了怎么办。”   照顾人太累了,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且她也不好跟一个病患争抢床,若祁峥无事她自是不会让。   反正也就一两日,等番薯的事处理妥当,三舅舅应该就要回安京述职了。   内室的软塌比较小,躺不下祁峥,对姜芮来说倒是刚刚好,却也仅仅只是刚刚好。   咚——   黑暗中忽的传来一声闷响。   祁峥双目霎时间睁开,起身掌灯,只见原本睡在软塌上的人落在了地上,姜芮双目无神的坐在地上,屋里起了光亮眼眸才逐渐回神。   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没等她想明白怎么睡到地上来了,身子一轻,被人拦腰抱起。   抬眸正好看到祁峥的侧脸,昏暗的烛光映照的他脸的轮廓格外清晰,鼻尖仿佛覆了层光一般。   像个妖精。   被放下姜芮才回神,想到自己从软塌上掉下来,脸刷的一下便红了,“抱、抱歉,吵醒你了。”   “可摔着哪儿了?”   “没有。”姜芮摇头,还好有被褥垫着,不然摔的大叫那才叫丢脸。   姜芮摸了摸发烫的脸,也庆幸屋子暗瞧不清楚,不然这幅模样被看到更丢脸。   祁峥将灯熄灭,“明儿还是把软塌撤了吧,估摸着三舅舅这两日就该启程了,明晚我宿书房。”   “好。”姜芮应了一声,缩进被子里,真是太丢脸了。   内室一片寂静,祁峥迟迟未睡,满脑子都是昏暗的烛光下,姜芮那迷糊的模样,与小时候的团团简直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   番薯母种种下去,姜芮和祁峥都以为海浩双差不多该启程了,结果日子一日日过去,却丝毫不见他有要动身的准备。   黎儿上午在夫子那里上了课,下午便被海浩双带去习武,有时还会出门溜达,可把黎儿高兴坏了,爹和娘都不稀罕了,就跟他舅公黏在一起。   海浩双是长辈,他自己不开口走,身为晚辈的祁峥和姜芮不好开口问,问了就有赶人的嫌疑。   若只这样,姜芮到还好,可偏偏他时不时还会让丫鬟带着主簿夫人家的闺女来她面前晃。   想到原主的母亲是在收养了祁峥后怀孕,姜芮都不用猜便知道他的意图,虽然没有开口,但实实在在的表达了他催生想法。   “要不你问问舅舅他何时启程?”天天被人催生,想她前世才二十三岁,男朋友都没有一个,穿越丈夫孩子都有了,可惜全都不是自己的。   本就不如意,如今还要被催生,何其凄惨。   祁峥:“……我晚上问问。”   当天晚上,祁峥提了酒找海浩双,借机问了他何时回去述职的事,结果得知因朝廷重视番薯,虽然是东陵侯世子匀出来一车给祁峥,却也派了人盯着,故而他至少要等这批番薯成熟才会离开。   番薯母种种下去开始剪藤苗需两三月,而番薯藤苗种下去,还得四到六个月才会成熟。   姜芮揪着手帕,“明日我去选一张软塌回来吧。”   “可。”   还得再准备一面六扇的屏风,当初来许昌县行李带了不少,可这些大件的物品都没有带,故而只能去买。   姜芮平日极少出门,一来在许昌县没什么相熟的人,二来出门也无可玩之处。   早起,用过早食后,姜芮带着婵娟和曲溪出门,买买买当真是女人发泄的绝好法子,在外买了一堆东西,姜芮感觉浑身舒畅,被三舅舅变相催生的郁闷也随之淡去。   “老天爷啊,这可让我这个老婆子怎么活。”   “呜呜呜——”   “青天大老爷啊,求您做主啊。”   姜芮心情极好,刚要回去,却忽的听见一阵哭声,那声音极其悲凉,没一会儿县衙门口响起了击鼓声,这是有人要伸冤。   她不是那爱凑热闹的人,却不料百姓听到鼓声响起纷纷跑了来。   曲溪伸长了脖子张望,“夫人,我们也去瞧瞧吧,奴婢还未见过升堂办案。”   婵娟眼中有带了好奇,只是未开口。   三人过去时,里里外外已经围了好些百姓,而县衙的衙役出来将击鼓人带了进去。   “怎么回事?棺材都抬县衙来了。”   “说是自家女儿死的不明不白,来求县令大人做主。” 第19章   姜芮看不到公堂里面,实在是人太多了,倒是听到一声肃静后周围安静下来,随后便是一老妇人的哭声,那老妇人哭的伤心话都讲不明白,便由她儿子开口。   原告张家一家人,开口的男子名张茂,虽然也带了哭腔,口齿却还算清楚,也能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求大老爷为草民姐姐做主,草民姐姐三天前出嫁,嫁到杏花村钱有福家,结果昨天却有人告诉草民,钱家在偷偷办丧事,一打听居然是给草民姐姐办的,草民找到钱家,钱家人不肯让草民看尸体,非说姐姐有病是暴毙死的。”   “草民的姐姐自小到大都极少生病,怎么会暴毙,草民不信,偷偷跟着他们,等他们将棺木埋了后把尸体挖出来,草民看到、草民看到姐姐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求大老爷为草民的姐姐做主,求大老爷做主。”   尸体装在棺材里,早在衙役将人带入公堂时,便将棺木抬了下去,并让仵作验尸。   “启禀大人,小的已经验完,死者死了至少三日,死者身上多处掐、抓、咬痕,手骨折断、额角渗血……死者是被人生生暴1虐致死。”   仵作的话一出口,张婆子和张茂哭声震天,百姓则一阵唏嘘。   祁峥让捕快去带钱家人来。   钱家人被捕快带来,入了公堂跪下便开始喊冤,祁峥一拍惊堂木,询问张茂姐姐张梅死于何时,死因为何。   钱家人一开始还不认,直到仵作道出验尸结果,钱有福这才开始慌了。   据他交代,新婚夜他堂哥给了他一包药,说是房事上能很厉害,他吃了药又喝了酒,等清醒时,张梅已经没了呼吸。   他吓坏了,钱家人担心事情暴露,谎称新娘子有病,便是丧事也偷偷摸摸办,张家虽是孤儿寡母,但钱家人还要面子,钱有福日后还要娶媳妇儿,若是传出打死媳妇儿的话,以后娶妻会不那么方便。   打死妻子,还想着以后再娶,这家人着实可恶。   后面对钱家人的判决姜芮没有再听,进了县衙,她并未直接回后院,而是去了尸房。   祁峥下衙得知姜芮去了尸房,眉头微蹙,不解她去尸房作甚,刚到门口便见姜芮苍白着脸出来,扶着树干哇的一声吐起来。   守门的衙役一脸惶恐,夫人非要进去啊。   姜芮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刚穿来那会儿,吐的眼泪都出来了,以为是婵娟在为她顺背,直起身却发现身形不对,一看竟是祁峥,“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来尸房作甚?”   “看尸体。”姜芮也不知怎么的,想到那钱有福说新婚夜吃那种药,她想起了祁峥从尹家回来那次,也有些失控,若非祁峥对自己养妹执着的情愫,姜芮不敢想后果。   张梅的尸体可谓惨不忍睹,花一样的姑娘就这么被人暴1虐死了,“钱家人什么下场?”   “钱有福死刑,秋后问斩。钱家其他包庇之人,判五年牢役。”   姜芮点了点头,没有轻判,不过还是有些可惜,一个活生生的姑娘就这么没了。   听她提及钱家人,祁峥猜到她应该听了审讯,姜芮走后,祁峥进了尸房,看到死者的惨状,想到姜芮那苍白的脸色,怪不得那么难看。   转眼想到钱有福是吃了那种药又喝了酒才对死者施1暴,姜芮也许就是因此才来看死者。   看来那次将她吓的不轻。   --   软塌是下午送来的,一并到的还有一面镂空刻雕花屏风。   这次祁峥要睡软塌姜芮没有抢了,美滋滋的睡到了床上,只是闭眼全是白日看到的死者模样,“祁、祁峥,能把蜡烛点上吗?”   姜芮听到细微的声响,过了会儿屋里亮起了暖黄色的烛光。   虽然有烛光,但屋子里特别暗,姜芮现在后悔死白日的冲动,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祁峥,你睡了吗?”   祁峥听到她翻来覆去的声音,“害怕?”   姜芮抱着被褥,“没有,我就是睡不着,不如我们说说话。”   “可以,那不如谈谈白日的案子,我总感觉县衙还欠缺了些什么,死人这等事应该由官府经手消户籍,而非村长上报。”   “……”   姜芮感觉他是故意的,可没证据,不过有人说话她不那么害怕,“可以定一个规矩,死去的人必须由官府仵作查验,死因无疑方可消户籍下葬,能减少冤案横生。”   “最好设连坐罪,指定几户人家相互监督,若是有人犯罪不报,查到便所有人一起判。为了不被连坐受罚,定会有人上报的。”   连坐罪这种她在何处看的不记得了,大概意思便是如此。   祁峥觉得这法子不错,但想要实施起来却不易,“光是官府施压不够。”   姜芮抿了抿唇道:“若是做得好的有奖赏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应该可行。”   祁峥:“什么奖赏能让同族同村的人检举自己的亲人。”   邻居到无妨,最麻烦的是那种一个村全是一个族姓之人,一人犯罪整个村子都帮着隐瞒。   奖赏?姜芮抱着被子想了会儿,“让他们的孩子都能读书这个算奖赏吗?”   “谁教?办学堂?”   “当然不是,可以派人支教啊,许昌县应该有书院吧,书院里面童生、秀才读书为得是科考,有钱人家不缺银两,可若是那较为贫穷的学子呢,可以寻了他们定为期一个月或是一年的支教,而这些学生去村里教孩子读书识字,每月月银从县衙领,等到了科考时县衙还会帮忙出一份举荐信。”   祁峥猛的起身,“笔墨纸砚在何处?”   寻到笔墨纸砚,祁峥将蜡烛又点了几盏,屋子里比刚刚亮了不少,“帮我研墨。”   屋子里没别人,姜芮发现这话只能是对她说的,起身走到桌边拿了墨沾上水开始研磨。   细看祁峥在纸上写的,竟是她刚刚说的那些,不过他写的更为详细,也更为完善,姜芮只提了个大概,而祁峥却想的更为全面,可谓是面面俱到。   祁峥何时睡下的姜芮不知,她磨墨磨到后面瞌睡连天,什么害怕早抛之脑后,倒床便睡。   早上醒来不见祁峥身影,倒是砚台里的墨迹还未干透,瞧着像是写了一夜。   昨儿个夫子便说今日要请假不能来为孩子们授课,三舅舅得知后便说带黎儿去骑马,两人早早出发了,只姜芮一人用早食。   姜芮好几日没有碰泥塑了,正好拿了出来继续捏。   丫鬟来报说县丞夫人来了。   平日无事,这些夫人是不会随便登门的,许是与她们各自夫君的品性有关,都不是那上赶着的人。   县丞夫人也未拐弯抹角,一来便道明原由,“尹师爷的闺女再过几日出嫁,我想问问我们可要去给尹姑娘添妆?”   尹芯荷要出嫁了,看来尹夫人的速度还算可以,虽然不是立刻就嫁人,但毕竟要寻摸一番。   不过一想到尹芯荷,那原本已经没有想起的张梅惨状又浮现眼前,“我那日不得空,便不去了,夫人若要去,帮我挑选支簪子送去吧,我将银子给你。”   不说厌恶尹芯荷,但让她去给她添妆,姜芮是不愿意的,也不想废那个心神。   县丞夫人讪讪一笑,说来那日县令一家提前离席,虽然尹师爷还在县衙做事,但一直往县衙跑的尹姑娘突然就被她娘拘在家里了,尹家那位小虎子也没再来县衙跟着夫子读书。   想到这会儿尹家突然嫁女,县丞夫人觉得那日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奈何两家人都瞒的死死的,愣是一点风声不透。   知道姜芮不会说,县丞夫人也不敢开口问,收了银子告辞,举手之劳帮忙的事,她没理由推辞。   姜芮对尹家嫁女不在意,甚至都没有问县丞夫人,尹芯荷是那一日出嫁。   不过县丞夫人走后没多久,姜芮便知道了,因为尹家给她送了帖子来。 第20章   拿到帖子之前姜芮还在想自己看错尹夫人了,竟给她送帖子,着实有些恶心人了。   打开一看发现是尹芯荷的字迹,姜芮真真是被气笑了,“拿去给祁峥,让他拿主意,顺便与他说一声,尹家我便不去了。”   祁峥还用着尹师爷,下属的女儿出嫁,做上司的去不去,端看祁峥如何想。   若尹芯荷没坏心,以姜芮对她的喜欢,她若出嫁怎么着添妆上也会用上些心思,毕竟她之前真将她当做一个性子开朗活泼的妹妹。   说实话,看到这帖子,姜芮都后悔拿银子给县丞夫人让其帮忙挑选添妆礼了,晦气。   婵娟回来道:“大人让安伯备份礼送去尹家,至于尹家嫁女那日他也不得空,便不去了。”   姜芮大概猜到祁峥不会去,虽然还用着尹师爷,但尹芯荷毕竟给他下过药,这事换谁都膈应,除非是那种见色起意的。   好在祁峥没有见一个纳一个的毛病。   尹家。   送走前来添妆的县丞夫人等人,尹芯荷看着那质地一般的簪子,这簪子一看便是没用心的,甚至半分也比不得第一次去县衙做客时得来的见面礼。   尹夫人送完客回来,坐在尹芯荷身旁,目光落在她桌上的添妆上,自然也看到了那柄上好的双面绣团扇,“荷儿,你也知晓你爹这些年有多郁郁不得志,如今他能被赏识全凭了县令大人,娘知道县令大人好,可他不是我们能肖想的。”   侯府出来的公子,又是状元郎,模样还好,后院还干净,这等男子谁见了不心动,女人这一生不就想求个依靠,可那样的身份她们够不上。   尹芯荷不甘心,明明是她姜芮不得丈夫疼爱,却偏偏霸占着他。   看她一脸不服人的模样,尹夫人语气不免加重,“不是娘贬低你,有县令夫人珠玉在前,你有何值得县令大人入眼的?”   尹夫人实在不明白,以前乖巧的女儿怎在二叔家养了三年性子就左了,“收起你那些心思好好嫁人,不要害了你爹,你爹若是不得重视,咱们家就会像以前那样,被恶霸欺负也保不住你,你这门亲事如何来的不清楚吗?换做以前,这样的亲事也轮不上你。”   寻摸的姑爷也算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听夫君说那孩子学识不错,对方也有意与他们结亲。   尹夫人之前还担心姜芮从中使坏,现在想想当真是小人之心了。   姜芮除了不再与她们来往,别的什么也未做,便是尹芯荷做的下作事也没有被传出去,这对夫妻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看出尹芯荷眼底的愤愤,尹夫人气的心口疼,丢下重话,“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你爹今后不认你。”   尹家嫁女那日,姜芮没去,跟着三舅舅和黎儿出门吃烤鸡去了,据说是祖孙两在外发现的一家,味道极好。   祁峥也未去尹家,他是真不得空,因着姜芮前几日说的话,与县衙其他官员商谈了两三日,便开始忙碌起来,有时候回来很晚直接宿在书房,翌日又早早不见人。   身为县令他还亲自带人各村审查,直到把许昌县所有村子人员都排查了一遍,方才罢休。   一边审查一边往每个村子颁布县告,告知百姓以后但凡死人必须上报官府,由官府仵作查验后方可下葬,若是隐瞒不报者,一经发现便是十板子和三年牢狱之灾。   至于监督与连坐罪也一并贴了县告,而这个更为详细,主要是监督有无作奸犯科之人。   县告贴出去,刚开始效果甚微,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人,谁若是告了状会被全村人排挤,几乎半数以上的村子的村民都是同根同族人,也更为团结。   仵作倒是忙了起来,因死人不上报这事祁峥给定的惩罚严重,且死了人是要去官府消户籍的,除非没有户籍,不然绕不开,这一条百姓只能照做。   结果还真发现有死状异常的死者,一番调查,竟是妇人与奸夫合谋害死亲夫。   换做以前,若是没有县告,怕是村长也不会细看死者,上报亭长后,等到县衙消户籍,人都已经埋进土里了。   有这一例案子,倒是让百姓看出这般做的好处。   不过这样的到底是少数,直到县衙嘉奖了两个村子,并各派去一位童生免费教村民读书识字,百姓这才对县告上了心。   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读书,每月束脩最低也要二两银子,很多人家一年到头也存不上二两银子,如今有人免费教读书识字,还不用给银子,这等天大的好事可是让百姓震惊不已。   而那两个村子其中之一是大义灭亲告了作奸犯科之人,破了一起陈年冤案,特此嘉奖的。   至此,曾经作奸犯科过的人纷纷被告到县衙,一时间倒是肃清了许昌县有些村子里恶霸欺男霸女的不良风俗。   “夫人,鸡汤熬好了。”   “端去书房。”姜芮头也不抬的捏着泥,这几日祁峥忙的没空做戏给三舅舅看,三舅舅又成日心思在黎儿身上,姜芮得了空闲继续捏房子,后院基本成型了。   宅院是她印象中的院子,越发透着熟悉感,仿佛看到后院亭子上的紫藤开花时那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的模样,每每开花好像还会有许多官家小姐来赏玩,最是热闹。   姜芮越捏越起劲,直到天色暗下来,看的不是太清时才歇手,回到内室却见祁峥坐在软塌上看书。   愣了一瞬,“今日不忙?”   祁峥闻言目光从书上移开,落到姜芮脸上,“舅舅去书房了。”   姜芮:“……”   祁峥这些日子忙的几乎脚不沾地,海浩双去书房他才反应过来近半个多月没来过姜芮这里,好在部署已成,百姓也越发配合。   “帖子可看了?”   “嗯。”姜芮点头,知道他说的是今日收到的帖子,枫梧县县令的老母亲贺六十大寿,送了帖子来邀请他们夫妻前去。   “枫梧县县令是私盐案后从云州那边调任过来的,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这次借他母亲办寿宴送来帖子,应该不只是贺寿那般简单,番薯一事虽未传开,但他应该是知晓些事,这次你随我去,若被人问起来,莫露了底。”   番薯种出来,朝廷只会给他留下三成,其余都会带回安京,那三成根本不够许昌县这边种的,枫梧县县令便是想分一杯羹,他也拿不出来。   姜芮点了点头,“贺寿礼让安伯准备吧,我这边吩咐下人做两身衣裳出来。”   “可。”   临近去枫梧县的日子,晚食饭桌上,祁峥和三舅舅都在。   海浩双想到后日夫子沐休,黎儿一整天都不用读书识字,“后日我打算带黎儿出去跑马,芮儿可要去?小时候你倒是练过骑马,这么些年该不会都忘了?”   姜芮有些心动,看了眼祁峥想到枫梧县那边送来的帖子,摇了摇头,“后日我与夫君要去枫梧县。”   “行,你们去吧。”海浩双也收到了枫梧县县令送的帖子,不过他与枫梧县县令没交情,也惯常不爱去那些宴会,尤其一堆文人在场时,简直是磨难,还不如带着黎儿出去跑马来的自在。   到了枫梧县县令母亲六十大寿这日,姜芮天未亮便起来,带着厨娘做了不少吃食,都是给三舅舅和黎儿准备的。   自三舅舅来黎儿性子越发开朗,胆子也大起来,祁峥忙县衙的事陪儿子时间少,每每也就晚上去看一眼,白天父子见面也不多。   黎儿是个小男孩,被拘在后宅到底不好,这些日子三舅舅带的他性子野了不少,人也晒黑了,不过倒越发有个男娃娃样了。   用过早食,双方同时出门,只祁峥和姜芮往枫梧县去,海浩双和祁溯黎往相反的方向去。   黎儿还高兴的给爹娘挥手再见。   从许昌县到枫梧县,骑马大概半个时辰就能到,马车要慢些,差不多要一个时辰。   姜芮总感觉有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她也摸不透祁峥怎么不去骑马,反而来与她挤马车,偏两个丫鬟坐的是后面的马车。   马车内本就不大,两人并排而坐让姜芮有些紧张,也不知该寻什么话题缓解这安静的气氛。   祁峥看着那葱白般的手不断抚摸腰间配饰,面上虽一片淡然,但从那动作看来心里这会儿怕是紧张的不行。   嘭——   马车忽的颠一下,姜芮身子倾斜,正好倒向祁峥,祁峥一手撑着马车壁一手护着她。   马车外传来景山的声音,“主子,矮坡刚刚落了快石头下来,车轱辘碾了一下,可有颠碰到?”   马车已经恢复,祁峥收回撑马车壁的手,“无事,继续赶路。”   刚刚颠的那一下太过突然,姜芮心还跳的厉害,回过神感觉额角有些疼,刚刚好像撞到什么了,忽感鼻翼围绕了一股淡淡的木樨香混了青竹的香味儿。   垂眼发现她距离祁峥极近,一眼看到的便是他的衣襟,同时也发现她一只手在他腰间,一只手撑着她胸膛,脑子轰的一下,这也太过暧昧了,忙退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无事。”   姜芮将自己缩到角落,脑海中突然浮现之前做的过梦,梦里她与祁峥那极近亲密的场景仿佛越发清晰,尤其那硬朗的胸膛,触感可及,两只手有些无处安放,脸不由燥热,掀开马车帘子一角,试图让风灌进来吹去那股闷热。   祁峥见她缩在角落,避的远远的,也撇开眼,只手握的青筋可现,将心头的异样摒弃。   到了枫梧县,姜芮才慢慢平静下来,摸了摸脸颊,那股燥热也被自己默念清心咒给压了下去。   景山跳下马车,拿了垫脚凳,“主子、夫人,到了。”   刚下马车,便见门口有两人迎上来。   “祁大人和祁夫人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枫梧县县令是位精瘦黑壮的中年男子,他夫人与他一样有些黑,却风韵犹存,可见年轻时定是位美人。   祁峥随同枫梧县县令去前院,姜芮则随枫梧县县令夫人去了后院,今日寿星是老太太,她自是要去见过人的。   枫梧县县令姓沈,沈夫人有三个儿子,都已娶妻生子,沈大人的母亲六十了,精神头还极好,与一般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不同,她与沈大人夫妇都有些黑,手也粗糙些。   姜芮看了一圈下来,发现沈家人都比常人黑些,直到与她们聊起天,姜芮才知晓这是为何。   原来沈大人会带着家人下地,而县衙后院得空隙的地方都挖了出来,不见花草全种的是菜。   “刚开始我还不适应呢,几十年过去一日不种倒是不习惯了,你说人怎的这般贱毛病。”沈夫人性子爽朗,说话也不拘小节。   姜芮不会种地,却听得津津有味,不过目光偶尔还是扫过其他夫人,当初在黔郡郡守府看过的面孔,如今留下的不多,凡是牵扯私盐案的官员都出了事,刚刚她粗略看了看,将近一半以上的都是生面孔。   那些夫人见过沈家老太太后便坐在她和沈夫人身边,不知不觉就围满了人,刚刚沈夫人还说着种地的事,越来越多的夫人围过来,她便换了话题。   姜芮发现沈夫人还挺八面玲珑的。   “听说总兵府的小孙子丢了,到处派了人在找。”   “据说是去庙会走丢的,八成是被拐子拐了。”   “身边有下人伺候都能将孩子丢了,可得小心些。”   姜芮出恭回来,忽的听到总兵府几个字,蓦然想起在赏樱宴见过的苏倩,那位苏姐姐嫁的正是青州总兵的儿子。   该不会丢的是她的孩子吧。   “姜姐姐。”   姜芮还未落座,忽的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回头便见梳着妇人头的尹芯荷站在身后,“……这位夫人,我没有妹妹,也不习惯在外认妹妹,下次开口说话先过过脑,免得说错了惹人笑话。”   说来她对尹芯荷出嫁的事不上心,连她嫁的夫家姓甚名谁也不知。   尹芯荷面上一副要哭的模样,姜芮以前只觉得这姑娘开朗,也是喜欢那份活泼,这会儿怎么突然委屈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了她,忙走开,可不想被沾染上。   到用席宴时,姜芮被安排在沈家那一桌,沈夫人是极其善于聊天的人,不论聊什么都能接上话。   这让姜芮想到刚开始与她说话时谈到他们家种地的事,看来祁峥的猜想没错,沈家当真是盯上番薯了,不然为何独独与旁的夫人聊衣裳首饰,与她便是聊种地。   用过席宴,姜芮瞧着沈夫人倒是屡屡想与她谈及种田的事,奈何身边别的夫人都在,这位夫人开口一句,那位夫人开口一句,姜芮含笑应和,沈夫人便没有开口机会了。   在场这么多夫人,便是知晓沈家人爱种地,可真聊起来,旁人只会感觉不适应,不知如何与她搭话。   回去的路上姜芮闻到祁峥身上有酒气,不过瞧他模样应该并未喝太多。   “沈家人好喜欢种地,后院有土的地方全都挖了出来种上菜,不如等番薯藤苗长起来,剪一些送给他们,让他们种在后院也行。”   沈夫人虽然着急开口,可却丝毫没有在众人面前暴露番薯的事,而且观她双手,是一双劳作的手。   祁峥将马车帘子掀开些,他喝了酒身上有味儿,下意识不想熏着她,记得团团自小便受不得那过重的酒气,不料却听到她话语喃喃提起番薯藤苗。   揉了揉眉角,“番薯藤苗能种活?”   “番薯就是靠插藤苗种啊。”她虽没有种过,但小时候见奶奶家弄过,还专门跟着一起去买过藤苗。   祁峥微微愣神,“与我细说细说。”   姜芮后知后觉发现,也许叶青璇寻到番薯后,只是将母种种下,靠母种收获。   一问发现还真是。   不过番薯本就结的多,故而靠母种收获也还算可以,但若是按照姜芮说的法子去种,那收获可不是翻一两倍。   番薯这会儿刚发芽,破土的苗还短,至少得再过一两月才能剪。   回到县衙时,已经快黄昏,祁峥路上问了姜芮一路,回来便钻进书房。   姜芮则回了后院,一进后院便听到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   “娘亲,娘亲。”   远远的就见黎儿向自己跑来,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娃,看黎儿跑还在旁边护着。   姜芮蹲下身接住黎儿,又捏了捏他的脸,小家伙身上穿的是修剪得体的劲装,自三舅舅来了后给他准备的,穿这身衣裳便是上蹿下跳跑滑梯也方便。   姜芮打量跟着黎儿一并跑来的小孩子,瞧着比黎儿大了有一两岁,身上也穿着劲装,看人时似乎有些害怕,但又想靠近黎儿。   “黎儿,这位是谁?”   祁溯黎拉着那小孩子的手,“是朱哥哥。”   “是楚,楚,我姓楚,不姓朱。”小孩子名字被弄错,本来害怕的神色突然就变了,据理力争起来。   姜芮笑着摸了摸黎儿的脸,这发音实在太不准了,看向那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有模有样的行礼,“回夫人,我叫楚君书。”   姜芮隐约记得,青州总兵好像姓楚,观孩子模样似乎也与苏倩有几分相像,尤其那双眼睛,“你母亲可是苏倩?”   楚君书眼眸霎时间便亮了,“夫人认得我母亲?”   姜芮感叹事情的凑巧。   问过下人方得知,楚君书是三舅舅和黎儿救下的,两人拿弹弓打鸟,侍卫去捡落下的鸟时撞见了拐子卖孩子。   据说当时那孩子差些就被转手卖了。   拐子抓着了,但那拐子说他并不知孩子是谁家的,到他手里都已经转了一道手,祁峥是县令,这种事总归是该他管,便带了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记得苏倩当时说她儿子快四岁了,看模样大小相仿,瞧着也还没有怎么受过苦,应该是还未被买去打骂,与黎儿玩了会儿性子渐渐就恢复了。   将楚君书的事告知祁峥,祁峥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去总兵府,至于是不是总兵府丢的小公子,还需总兵府的人来看过方知。   夫子次日来授课时,楚君书同黎儿一并去了,总兵府距离许昌县有两三日的路程,算上去报信到派人来,怎么也要四五日路程。   四日后,上午姜芮去看了眼后院种下去的番薯,长出的藤有快有两手掌长了,再长一个月大概就能剪了。   刚坐下还未喝口茶,婵娟从外归来,禀道:“夫人,楚家公子和少夫人来了。”   这会儿黎儿和楚君书正跟着海浩双习武,姜芮到时便见苏倩抱着楚君书抹泪,同行的除了婆子侍卫等人还有一锦衣男子,正同海浩双说着话,应该就是楚公子了。   楚公子上前去扶苏倩,苏倩神色厌恶的避开,拉着楚君书到姜芮面前来,“芮儿,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救孩子的可不是我,苏姐姐要谢便谢我三舅舅。”姜芮递了一方绣帕上去,“苏姐姐莫哭了,孩子找到便好,君书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能化险为夷可是大造化。”   说起儿子苏倩连连点头,失而复得让她抓着孩子手不肯松开,“是是是,这次当真是多亏了海大人。”   “这次的事多谢诸位,来的急未曾带谢礼,等过几日再登门道谢。”男人要冷静些,并不像女子这般感性,冷静的道谢。   苏倩垂眉声音染了哭腔却透着几分冷漠,“你回去吧,我与君书住几日。”   楚公子神色一顿,到没再开口说走的话。   祁峥回来时,楚公子不知同他说了什么,两人又离开了。   姜芮记得在赏樱宴时苏倩提起自己夫君满眼崇拜,可这会儿她发现夫妻两似乎不合,楚公子倒是想与苏倩说话,奈何苏倩总躲他,便是碰也不让他碰。   姜芮给苏倩倒茶,虽瞧出异常来,却并未开口询问,毕竟是人家夫妻的家事。   苏倩看着有模有样挥拳的两个小孩子,“我记得你说黎儿还不到三岁,这么小就开始习武了?”   姜芮摇了摇头,“这么小手上也没力气,最多算是强身健体,孩子喜欢便由着他们了。”   小孩子皮实点身子骨结实。   本以为二人寻到孩子便是苏倩说气话也不会待多久。   谁知苏倩看楚君书和祁溯黎玩的好,还规矩的跟海浩双习武,便动了让孩子留下的心思。   楚公子得知后又气又急,却只能低声哄着,“倩儿,爹娘在家担心君书成疾,我们早些回去,别让娘急出个好歹来。”   “有何可担心的,他们不是还有个孙子吗?”苏倩神色冷冷道,“我明日便派了嬷嬷回去将晓姐儿也接来,我乏了,出去。”   “倩儿,倩儿你听我说,”   苏倩将人推了出去,背靠在门上,眼泪无声淌下。   另一边屋内,姜芮正在打络子,跟着丫鬟学的,瞧着蛮复杂的,但上手极快,祁峥则看书。   两人虽住一间屋子,自放了屏风后,仿佛就隔成了两个地方,各做各的倒是极为和睦。   婵娟叩响,“大人,楚公子派了人来,说是请您去喝酒。”   姜芮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今日有月亮,到不显得太暗,不过这个时辰喝酒……   祁峥放下书,“我去看看。”   “嗯。”   祁峥走后,姜芮让婵娟去看看他们在何处喝酒,若是在县衙便吩咐厨房将醒酒汤备上。   婵娟回来禀说就在县衙喝,不过婵娟还探听到一件事,那楚公子是被自己的夫人赶出去的。   下人去送水,无意中瞧见的。   “去敲打敲打,让府里的下人嘴严些,莫往外乱说。”也不知这是闹什么矛盾了,在旁人家还能这般不管不顾。   早起姜芮看了眼软塌,还如主人离开时一样,可见昨夜祁峥并未归来。   着人一问,楚公子喝多了,祁峥寻了客房将他安顿下去,自己则宿在书房。   家里多了人,姜芮需得分出心思照顾苏倩,实在是这人坐着坐着忽的就开始落泪,全然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笑靥如花的模样。   姜芮倒是想问她到底怎么了,一想到祁峥上衙前特意来叮嘱她,莫掺和他们夫妻的事,姜芮只能将好奇压到心底。   “芮儿,听说许昌县有座甘泉寺,你陪我去上柱香吧。”   这会儿时辰还尚早,县衙到甘泉寺不算远,去去到无妨。   路上苏倩呆坐着,时不时便自顾自开始落泪,姜芮从最初的惊讶到淡然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拿了绣帕给她擦拭眼泪。   苏倩歉笑一下接过绣帕自己擦拭起来,“让你见笑了。”   姜芮摇了摇头,“谁还没个不高兴的时候。”   到甘泉寺,苏倩在观音座前跪了许久,姜芮也不知她到底在求什么,反正只看到脸上泪不断的淌。   出了观音殿,苏倩身形一跌差些摔了,姜芮和丫鬟扶着她到亭子里坐下,“芮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苏姐姐遇到什么难事了?”到底问出了口,姜芮再不想掺和,可苏倩这般模样,于心不忍。   苏倩神色哀伤,目光散乱不知在看何处,“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都是假的……”   从苏倩絮絮叨叨的话语中,姜芮拼凑出了事情来龙去脉,简而言之,楚公子成婚前在外有人,还生了孩子,孩子比楚君书大了一岁有余。   记得在赏樱宴时,姜芮听旁人提起过,话语中都是羡慕苏倩嫁了位如意郎君,从不沾花惹草、后院还干干净净,也没有庶子庶女给她添堵,夫妻和睦、婆母好相与、儿女双全。   姜芮换位想了想,如此完美的一切突然冒出一个外室,对方儿子还比自己儿子大了一岁,□□裸的打脸啊。   怪不得祁峥让她莫掺和,这种事外人怎么能去掺和,搞不好要惹一身骚。   苏倩泪又开始淌,“芮儿,我恨他,祁大哥的信再晚一步,我都打算杀了他的孽子为我的君书报仇。”   若不是因为那外室子,她也不能分神照顾不到君书,她的君书堂堂总兵府小少爷却沦落在外被人买卖。   姜芮忙开口,“不值当,不值当为了外人脏了自己的手。”   苏倩冷笑一声,笑容中满是悲绝,“他娘护着呢。”   姜芮不怎么会安慰人,这种事谁遇上都倒霉,“山下有一间豆腐脑味道极好,不如我们去尝尝?”   苏倩倒也不需要姜芮为她出谋划策,这个妹妹自小便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爱随意拿主意的人,她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听说甘泉寺有一汪圣泉,我们去看看吧。”   姜芮摇了摇头,“圣泉死过人,当初私盐案苏姐姐知道吧,夏家少东家便死在圣泉里。”   苏倩:“……”   从甘泉寺回去,苏倩的情况也不见好,儿子失踪之时她满脑子都是儿子,儿子找到了,又开始烦恼夫君的事,瞧着都比之前憔悴了。   住在县衙也不说走,因着她忍不住落泪的毛病,也不敢多过亲近儿子。   楚君书别看年岁小,却好似明白他母亲难受一般,除了上课外便会来陪着他娘,连滑梯都不玩了。   姜芮前些日子想到些益智的游戏,让安伯寻人做出来,正好她带着苏倩还有两孩子一起玩,倒是短暂的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芮儿,你说我若是和离可行?”   “……”姜芮心里咯噔一声。   其实按照姜芮的想法,不忠的男人要不得。   可这里不是现代,对女子很苛刻,看的出来苏倩对孩子的感情,和离了她带不走孩子,她也还年轻以后肯定还会另嫁。   若是楚公子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她不多说,和离也许是好事,但楚公子人还不错,每日都会想法子哄苏倩,也不见任何恼怒,那是一个真正温润如玉的公子。   苏倩对楚公子也有情,不然不会这般伤心。   姜芮琢磨了一下开口,“和离了你还能嫁到楚公子这样后院干净又模样好的男人吗?”   姜芮这个问题简直刁钻,问的苏倩垂眉,这个问题她想过,但她实在受不住丈夫的欺骗。   其实姜芮感觉苏倩这是被宠的太好了,也只有被宠着的人才可以这般任性。   她让婵娟旁敲侧击与苏倩的丫鬟聊过,苏倩娘家兄弟姐妹众多,父亲又是天下读书人表率。   姜芮脑海中想起一张脸,儒雅却刻板,最是好面子,只觉苏大人不会允许苏倩和离,他丢不起那个人。   那外室母子二人现在就在楚家,苏倩不回去恐怕也存了不想喝那杯妾敬茶。   开口劝她大度把人纳了这话姜芮不会说,不能做那种刀不戳到自己身上不知疼的人。   在苏倩说了想和离后,楚公子突然消失了,她反而急了。   “芮儿,他怎么能这样,他是不是……”   “别急,他也许有事要忙。”姜芮真不知该如何劝了,这会儿人怎么还能走呢。   为避免苏倩乱想,姜芮让楚君书时不时陪着她,苏倩有点想回总兵府了,祁峥却让姜芮把人留住,等楚熠回来再说。   姜芮感觉祁峥恐怕知晓楚公子做什么去了,“楚公子到底做什么去了?”   祁峥:“去查事情真相了。”   这回答还不如不答呢,什么事情真相啊,孩子不是他的?   偏祁峥不肯说,姜芮也撬不开他的嘴。   没过两日楚公子回来了,不知跟苏倩说了什么,苏倩来寻姜芮时那脸上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屏退下人后,苏倩悄声道:“那孩子不是我夫君的。”   “恭喜恭喜。”姜芮心里虽然怀疑这么巧吗?但面上还是替她高兴。   谁知苏倩捂着嘴压制不住笑,咯咯笑了好一会儿才收敛,“抱歉我控制不住,哈哈,你猜孩子是谁的。”   姜芮:“谁、谁的?”   “噗嗤……我公公的。”   姜芮:“……”   这个反转是姜芮没有料到的,看苏倩这模样,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贵女仪态都乱了几分。   不过到底自小学规矩,很快收敛了下来,“夫君告诉我时,我都不好意思大声笑,也就赶紧来寻你才能笑的这般畅快。”苏倩拉着姜芮的手,“我是来与你告辞的,这些日子你定是烦我了,把你给叨扰的。”   “这有什么,苏姐姐以前也最是照顾我。”不过看她这幅模样,姜芮到底还是提醒道:“你回去莫太过将欢喜表露在脸上。”   孩子是公公的,虽然与苏倩和楚公子无干系了,但若是笑的太开心,难免招了她婆婆的眼。   苏倩颔首,“放心吧,这些我懂。我那婆婆,刀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疼,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处置那对母子。”   下人回禀说行李收拾妥当了,苏倩夫妻没有矛盾了,那自然不用再留下,待了近十日,总兵府那边怕是该急了,而且苏倩也急着回去看她婆婆的脸色。   两人同时起身,姜芮送他们上马车,大人还好都懂得收敛克制,两小孩子得知要分别哭的哇哇的。   若非祁溯黎被他爹抱着,指不定能追着马车跑。   姜芮感觉楚家怕是热闹极了,从苏倩口中知晓,外室和那孩子被发现时,苏倩的婆婆护那孩子护的紧。   因着苏倩和楚公子成婚这么些年也没纳妾,楚公子是家中独子,老一辈都喜欢多子多福,虽然那孩子是外室子,但与楚公子实在太像,惹得她婆婆见面就喜欢上。   如今知晓那孩子是她公公的,可不得与自己大哥相像吗?   苏倩走时那可是眉梢带笑啊,先前的颓废沮丧一扫而空,整个人明艳了好几分。   “怎么了?”祁峥侧目发现姜芮一脸遗憾。   “无事。”姜芮敛了敛神,也不知后面何时才能遇到苏倩,这翻转太有趣了,她想听后续了。   时光荏苒,又半月过去,番薯藤苗长势极好,也到了剪下来插种的时候了。   说实话番薯母种孕藤苗都有些晚了,不过祁峥和海浩双商量过,等种下去浇水勤奋些,避免藤苗被太阳灼烧死。   祁峥和海浩双都忙起来,平日几乎见不到人,黎儿不念叨他爹,却时时念叨三舅公。   这会儿天气炎热起来,姜芮让厨娘提前一夜浸泡了米,然后磨成米浆,一部分做成米凉粉,一部分做成凉皮。   天气热吃点冰凉的最是爽口。   姜芮出门之前收到苏倩来信,信中提及,那外室女子几年前在楚家做过丫鬟,还是楚熠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因帮楚熠送书画,遇上醉酒的楚总兵被强1迫1睡了,那丫鬟知晓她婆婆的厉害,若是知晓她睡了总兵非但不会纳她为妾也会将她发卖了。   在发现自己月事迟了十多天后,丫鬟越发害怕,也不敢留在总兵府。   思来想去,那丫鬟将注意打在了楚熠身上,趁着楚熠出门访友喝醉了躺在他身边,醒来后那丫鬟哭着自求离开,不想给楚熠添麻烦。   那憨子竟就信了觉得她识大体,然后放了她出府。   这话是苏倩自己说的。   信上还写,事情暴露出来,原本她公公是打算去母留子,给些银子将那女子打发了。   谁知她婆婆知道真相气的晕厥过去,醒来却做主把那女子纳到后院做了姨娘,成日的寻那妾室的麻烦,变花样的立规矩,反倒将她给忘了,她现在日子可好过了。   那妾室本就有些小心思,如此被折磨,自是得寻了靠山,竟让那妾室找到机会在她公公面前露脸,真就给那妾室机会爬了床。   她婆婆气的把人打了一顿,公公知晓后与之大吵一架,颇为护着那妾室。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入V,20号也就是明天入V,赶稿赶的头秃。   开了两篇预收,大家感兴趣可以收藏哦,《国公府吃瓜日常》《遍地都是爹》简介在作者专栏。   咱们下章红包见。拜~ 第22章   苏倩信中还提及, 她这会儿才知,原来她公公心里有个白月光, 偏白月光死在了最美的年华, 而那姨娘这会儿瞧着竟与白月光有几分像。   据说她婆婆提到白月光时,她公公当时表情似乎有些迟疑,好像在回忆什么, 气的她婆婆把最喜欢的一支青瓷瓶都给砸了。   苏倩觉得她婆婆将人留下也是存了心思出气,谁知那女子还真敢爬床。   气的她婆婆当真是病了, 儿媳妇要为婆婆侍疾,她婆婆最近性子越发左了, 还总拉着她夫君哭,哭的她夫君都有些烦躁了。   信里还透露她夫君想去安京任职了。   看的姜芮瞠目结舌, 好精彩。   将信收起来,对方给她写了信, 她怎么也要回信。   姜芮还蛮想听后续的, 可到底是人家的私事,她不好直言。   写信时斟酌半分,劝她看着她婆婆些, 可以过分,但不要闹了人命出来, 毕竟这事在青州闹开了,各家都看着呢。   姜芮也有小心思,若是苏倩再回信指不定还能再透露几分。   姜芮接到信之前是打算出门的,回了信后也没有耽误,带着黎儿去寻他爹和他舅公。   种番薯的地方在一个距离县衙不算太远的村子名叫双松村, 这村子大片地全是抄家来的, 而村民一直做长工帮地主种地或是租了地来种, 实则就是被压迫。   也因此私盐案后,肃清了那些官商勾结的恶霸,这村子的村民对祁峥是最拥护的。   用过饭,海浩双单手将黎儿抱在臂膀上,“走,三舅公带你上山打野鸡。”   “好好,打野鸡。”黎儿乐的手舞足蹈。   有侍卫跟着,姜芮和祁峥看了眼也没多话,草棚里没了旁人,见祁峥额头有汗,姜芮拿了扇子给他扇。   感觉这场景蛮熟悉的,好像她以前给他打过扇子一样。   “爹,走,县令老爷就在上面,咱们找县令老爷做主去。”   “对,找县令老爷做主,哪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家。”   忽的,一阵吵闹响起,伸头探去发现乌泱泱来了好大一群人,衙役抽刀拦住了对方,那群人见衙役抽刀吓的直接跪下了开口喊冤。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哇。”   “求大老爷做主,那严家欺人太甚。”   “严家想杀人灭口啊。”   ……   一群人同时开口,根本不知事情始末,祁峥放下茶杯,“景山,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景山很快回来,不过神色纠结不知在琢磨什么,顿了一下才开口,“回禀主子,这些人说他们的爹才是严家真老爷,而严家那位大老爷是假的,求您给他们做主。”说完景山抓了抓头,“是这么个意思。”   祁峥让衙役将领头主事的人叫来,至于旁的起哄的不过都是跟来凑热闹的。   求祁峥做主的一家人姓周,来的都是男人,但瞧着有些老弱病残,竟没一个完好的。   从他们口中得知,那看起来像六十岁老翁的男子才是严家真老爷,而严家现在的老爷本该是庄户人家。   “真假千金?不对,真假老爷?”姜芮看着六十古稀的老汉,这么大年龄怎么发现自己是报错的真老爷的?亲生父母都入土了吧?谁还能证明?莫非重生?   祁峥自然也想到了,若是小孩或者年轻些许是能分辨,这般大的年级,“你说你们父亲是严家真正的老爷,有何凭证,谁能证明?”   “大人请看。”   开口的周家老大将一张纸递上,景山接过递给祁峥。   祁峥将纸展开。   姜芮离他不算太远,不过伸头也瞧不太清,祁峥将纸侧了侧让她看的清楚。   纸上写着周家老太太年轻那会儿在严家做过奶娘,当年严家落难时还让周老太太带着家里的小少爷出门避过祸。   还写了周家老汉与严家老太爷模样相近,看着就是亲生。   周家人都是地里刨活儿的农民根本不识字,而纸上的字一看便是读过书的人些写的。   祁峥看了眼周家人,“这纸是谁给你们的?又是谁教你们说这些话?”   周家老大到没迟疑,“是一个管事,他带草民看过草民祖父,跟草民爹真的一模一样,一看就是父子。”   姜芮喝着茶,她倒是看过不少真假千金真假少爷小说,真假老爷倒是难得一见。   “大人要救草民一家啊,那假老爷已经知道自己是假的,派人想杀草民一家。”   周家口中的严家并不是许昌县人士而是凤梧县人。   因着周家人都受伤,也确实有人看到周家差些被杀害,这算是谋杀,告到县衙自是不能不管。   因事关两个县,查这案子需得沈大人帮忙。   番薯藤苗能剪后,祁峥给沈大人送了些去,派捕快去凤梧县,沈大人也帮了大力气查这桩成年旧事。   当日周家去地里寻祁峥的事不少人都看到,真假老爷的事便也就传开了,有钱人家的辛密是百姓茶余饭后最喜议论的事。   关于周家老汉是不是严家真老爷这事众说纷纭,有信的有不信的。   便是县衙也在传言此事,毕竟若是真的,那可够百姓谈论一年的,毕竟一个是富商老爷一个是田里刨土的庄家汉子,但凡是真的,身份一对调,那周家人可就一跃成为富人。   怀着这样想法的还有周家人,周家老汉生了五子二女,除了最小的儿子其他都已成婚,孙子孙女加上外孙外孙女得有十来个,人多了张口吃饭的嘴就多,故而周家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家里人也吃不饱饭。   若周老汉真的是严家真老爷,那么他们这些真老爷生的孩子,自然也该享受那些荣华富贵。   到审理那日,因着周家是原告,故而严家人被带到了许昌县。   百姓倒是也听说过那种换孩子的,但都是双方知晓的,极少存在富贵诧异这般大的交换,尤其还带了暗杀阴谋等,可谓是吊足了胃口,故而开堂那日县衙外围满了人。   开堂那日姜芮没去,与祁溯黎一起读书的几个孩子闯了祸,这些个孩子别看不大,却鬼精鬼精的,甩开跟着的下人跑开,祁溯黎和县丞家的双胞胎都落了水,另外几个孩子倒是没落水,不过被各自的父母一顿打也没落了好。   姜芮正在照顾生病的祁溯黎,便也不得空去。   倒是婵娟听了个全,转述与她听。   而真相并不是什么真假老爷互换,一切不过是有心人算计的巧合,事情查清楚,幕后人的算盘也就落空了。   曲溪道:“这般说那周家老汉并不是什么真老爷,周家人怕是要哭死。”   婵娟颔首:“是啊,沈大人都查清楚了,那周老汉的母亲虽然在严家做过奶娘,但当时严家出事时小少爷身边也跟了许多人,周老汉的母亲做不到众目睽睽下换少爷,加之一行人在外呆的时间并不长,时间上来算也不够调换孩子,便是调换主家人肯定也会发现,精养的孩子和粗养的孩子可是极好分辨的。”   “这事啊,归结与严家内里纷争,严家大老爷是原配夫人所生,而严家三老爷则是后面的继室夫人进门所生,严家三老爷到许昌县收粮食时意外知晓了周老汉母亲在严家做过奶娘,且周老汉的模样与严老太爷又有几分像,以为自己的大哥是假的,正好借机能把人拉家主位。”   “给周家人的信,还有周家人受伤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为得就是让周家人闹到县衙。”   婵娟还提到,那周老汉四十来岁却生生老的像那六十古稀老人,都快赶上严家老太爷了,因着都干瘦干瘦的,瞧着似有些像。   姜芮:“……”有时候有钱人的斗争,还真不是普通百姓能掺和的,周家被勾出的希望生生破灭。   婵娟轻声道:“那严家大老爷到还算厚道,因着是严家三老爷派人伤了周家一家人,故而赔了不少银钱。”   严家三老爷买凶伤人,虽不致死却也要坐牢,而严家老太爷知晓此事都是自己的儿子的闹出来的,气的直接将他分了出去。   至此,真假老爷的事落了帷幕,却也让人津津乐道了许久,毕竟一个故事还带拐弯,波折起伏。   后来据说还有戏班子将其排成了戏出演,颇受欢迎。   祁峥回到屋子时,不见姜芮,“夫人在何处?”   “回大人,夫人在小公子的院子里。”   祁峥到时,姜芮正在给祁溯黎念故事,隔着一道屏风,那声音极为温柔。   不知为何祁峥想到严老爷和周老汉在公堂上的言行举止,在证据还未呈上时,周家老大曾控诉过严家人,说若是他们爹生在严家,必然也如对方风度翩翩言谈举止儒雅,不用为了一口吃的从天亮忙碌到天黑,生生劳累成这般。   以周家老大没读过书的庄稼汉子,这话必然是有人教他说的,不过祁峥在乎的不是他们的身份。   而是想到两个不同的家族,培养出来的人,那若是两个朝代的人呢?   两个朝代的人不能互换,但灵魂呢?一个魂魄一个身体,被挤掉的那个会去哪里?会不会是彼此互换了身体?   孙悦娥霸占团团身体那些年,她并未拥有团团以前的记忆,他为了骗孙悦娥安分些,骗她说祁霄喜欢规矩好言谈举止大方的女子,故而请了教习嬷嬷拘了她一段时间。   只是教习的时间短,便是学也只学了皮毛。   若是团团与孙悦娥换了身体,会不会也是一样,她也需要学习另外一个朝代的东西。   只是在回来时不知因何丢失了以前记忆,倒是保留了一些孙悦娥那边的记忆,恐怕那些记忆不多,毕竟她从未嚷嚷或是嫌弃过这里的一切。   想到她自称姜芮,名字是一样的,小习惯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是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也不记得他是她大哥,亲人也都忘了。   姜芮哄睡了黎儿,给他盖好被子出来,却见祁峥锁着眉立在门口神色肃然,怪吓人的,轻呼一口气,放低声音,“黎儿睡着了,你要去看看他吗?”   姜芮想着他应该是来看孩子的,刚要打算出去,忽的脸上多了只手,动作很轻,她一时愣住没能避开,“怎、怎么了?”   祁峥知自己突兀了,收回手,“黎儿怎样了?”   “受了些凉,不过好在天气热了起来,并未烧起来,吃了药睡下了。”   看着眉目柔和的姜芮,祁峥都不知该如何开口问她这一切,她没有关于姜家关于他的记忆,便是问了也问不出来。   “我去看看黎儿。”   “好。”   祁峥进屋看了眼孩子,出来时姜芮已经不见了。   海浩双有事访友去了,要去好几日,是前日走的,而自海浩双离开后祁峥便没来过姜芮屋子,故而她今日沐浴的时间有些晚,之前都是提了很早。   谁料她衣着单薄出来竟在内室看到祁峥。   四目相对,姜芮抱着手臂藏到屏风后,“你、你怎么来了。”   祁峥不自觉眉头舒展开,换做是孙悦娥顶着团团的身体,丝毫不会顾及这些,还口出狂言说他们迂腐,她又怎知她的行为会多么败坏团团的名声。   “我先出去。”祁峥拿了书到堂屋,书上的字他一个也看不进去,相处了这么久,他感觉她就是团团,言行举止以及那抬手举足间的仪态,这些是孙悦娥学不来的,便是硬逼着学,孙悦娥也做不到像她那般让人赏心悦目。   而事关不属于这个朝代的东西,祁峥感觉姜芮知晓的其实并不深,浅显的能谈,往深了她似乎就不知晓了,若是解释为那些是她消失的三四年里新学的,倒是说得通。   姜芮感觉祁峥最近很奇怪,平日白天几乎见不到人,这几日却总感觉哪哪都能看到,还时不时与她说话。   更是拿了本梅花小篆的帖子给她,“祖母的寿诞在年前,我们送一副以‘寿’字所作成的画作送去,你先练熟这本字帖。”   姜芮接过字帖,“好。”   待祁峥走后,姜芮问过婵娟才知说的是姜家的祖母,还听婵娟说原主一手梅花小篆最是拿手。   这么看来这是哄老人的东西,姜芮反正平日也得空,而且那梅花小篆她还蛮喜欢的,便也练起来。   不过才练了两三日她便觉得自己字都写的漂亮了,效果极其明显。   书房,祁峥拿着姜芮练的字一一看去,姜芮是一点不偷懒,早上练、下午练,最开始字瞧着有些怪异,但不过练了三日,那一手梅花小篆竟与字帖上一般无二。   而那本字帖便是团团以前写的,与真正的梅花小篆些许不同,是她自己独自做了改变的。   祁峥抿紧的唇微微有了弧度。   作者有话说:   预收求收藏。从这章开始红包掉落,爱你们。   ------预收一------   预收一《侯府吃瓜日常》求收藏~(^_-)   温虞的妯娌干架误伤了她,因祸得福想起自己是胎穿,只是这会儿她已经嫁人,孩子五个月。   做了十七年的贵女,温虞在琢磨要不要发挥一下自己穿越女的优势,结果却发现:   大嫂是真假千金文女主。   二嫂是自带直播系统的老乡。   三嫂是平行时空郡主重生来的。   各个惊才艳艳,反观自己,穿越前平平无奇上班族,穿越后循规蹈矩十七年,奋斗是奋斗不起来了,躺平吧。   --   崔璟不喜太过循规蹈矩的女子,偏他妻子便是如此,她会早起笑语晏晏送他出门,晚上挑灯等他归来。   端庄温婉仿佛刻入骨子里。   两人自幼相识,从小她便乖巧,太乖了,乖的让他觉得沾满血腥的自己,阴暗的与她格格不入,故而总冷着脸待她。   某一日她被人推攘磕碰了头,崔璟发现,人还是那个人,乖巧还是乖巧,但她似乎对他不那么上心了,每日也喜笑颜开,心思却再不放在他身上。   崔璟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背叛了的感觉,极其不好。   --   小剧场   崔璟:你近日待我越发冷淡了。   温虞:有吗?   温虞:(看大嫂的脸色,怕是真千金回来了,真想去她娘家看现场直播。)   温虞:(二嫂那边也不知能不能兑换泡面,好想吃。)   温虞:(三嫂气场太强大了,明天磕瓜子的时候离她远点。)   ------预收二------   预收二《遍地都是爹》求收藏(^_-)   乐悦胎穿就发现,她和她娘都是《仙途》里面的恶毒炮灰,她娘作了三章挂掉,她厉害点,作了近一百章。   乐悦能说话时就开始劝她娘收敛点,多修行少恋爱,莫要与女主抢男人,奈何合欢宗的功法偏是以双修为主。   而她娘雷打不动的给她换爹。 第23章   祁峥算是被姜家养大的, 他对姜家人感情深厚,单从看他给姜祖母备的寿礼来看, 便知极为用心了。   就是制作起来颇为麻烦, 需得两种字体写出的‘寿’字绘出一幅画,画的雏形可见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不过从发丝、发饰到身上衣物以及配饰等, 都需慢慢填充。   因着祁峥白日不得空,晚上回来写字费眼睛, 故而就改成了早上抽空写。   如今正值夏季天色亮的早,原本姜芮还能睡到辰时中才起来, 因着要做寿礼,卯时中就被叫了起来。   祁峥指着一处地方道:“这里用梅花小篆来写。”   姜芮打了个哈欠, 坐在凳子上,若不是她规矩好, 怕是都瘫在桌子上了, 拿了笔,“我都快不认识‘寿’字了。”   那声音软糯糯的带着疲倦,祁峥到也想秋收闲下来后再弄, 到时候怕是就来不及了,而且他想看看能否用此事激的她想起些事。   不过反应倒是与小时候一般无二。   只是那会儿小, 惯常的会撒娇让他代劳。   连着几日早起一起写‘寿’字,到后来姜芮竟是习惯了,毕竟也并非她一人在辛苦做事,祁峥比她写的多多了,就是两人有时挨的极近, 总让她分心。   祁峥看了眼天色, 差不多该上衙了, 见姜芮还写的认真,且越写越好,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这便是那孙悦娥耐不住的性子。   “时间足够的,不用这般赶,歇会儿吧,我去上衙了。”说着拍了拍她的头。   祁峥走后,姜芮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收了笔,不得不说祁峥的字是真好看,而且这点子也极好,是她她也喜欢这般用心的礼物。   ‘还偷懒,你再偷懒我告大哥了。’   ‘我手写疼了,大哥说会帮我写。’   ‘你,凭什么,我手还疼呢。大哥你也帮我。’   ‘自己的事自己做。’   ‘大哥偏心。’   ‘哈哈哈……’   姜芮揉了揉额角,她怎么趴在桌上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个梦,梦里好高兴,乐呵乐呵的,说来她梦到什么来着?好像是三个孩子,有两个长得还特别像。   茶房。   曲溪将陶壶中的水倒出,又添上新的水开始烧,看了眼在擦拭茶具的婵娟,低声道:“我怎么瞧着近日大人对夫人越发好了。”   那种好,仿佛回到了以前在姜家时,她今早还看到大人是笑着从内室出来的。   婵娟抿了抿唇,“你有没有感觉夫人就是夫人。”   “可她不认得我们。”   “是啊。”夫人到底去哪儿了。   --   祁峥拿了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刘记今日出了一款酥糖,你尝尝看可好吃。”   “多谢。”姜芮有些迟疑的打开油纸包,里面还真的是酥糖。   不知是不是姜芮的错觉,她感觉最近祁峥待她似乎不如以前冷漠了,时不时还能看到他笑,仿佛做梦一样,好比这会儿还给她带酥糖。   莫不吃吃错药了?   因着那份突如其来的好,以至于姜芮夜里梦到了祁峥,他正冲自己笑,祁峥的笑容极好看,就是她莫名感觉有些发寒,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下一秒就看着祁峥大步走过来,阴恻恻盯着她逼着她吃酥糖。   “我不吃我不要吃。”   祁峥听到动静起身,绕过屏风见床上的姜芮哭着挥手,像是做噩梦了,“怎么了?不怕,大哥在。”   被环抱在怀,姜芮能感受自己头枕着祁峥的胸膛,明明害她琢磨的人就是她,可那一声大哥在,莫名让她安心下来,竟再无半分害怕。   然心里却有些酸楚,他安慰的是她的团团,可惜她不是。   姜芮不知何时睡着的,醒来祁峥已经开始写寿字,谁也没有提昨晚的事。   天气一天天炎热起来,身上衣衫也换成了薄薄的轻纱,却也止不住那炎热,尤其从入夏开始就不落雨。   在安京还好,大户人家有冰窖会储存冰,或是去买冰回来用,夏日不难过,可许昌县这样的小地方,上哪儿买冰去。   黎儿热的近来胃口都不佳了。   “今年这夏天着实热。”   曲溪进屋赶忙用绣帕擦去额头的汗珠。   屋里,姜芮给祁溯黎打扇子,小孩子火气旺,祁溯黎睡午觉若是不打扇子能将头枕过的地方全都打湿了去。   刚开始可吓着姜芮了,请了大夫来看,并未有何不妥,许是与火气旺有关,姜芮便越发念着冰块了。   见曲溪回来,姜芮闻言出声,“如何,东西买回来了吗?”   曲溪进屋道:“买回来了,按照夫人吩咐,买了许多呢。”   姜芮把扇子给奶娘,让她看着祁溯黎些。   姜芮让曲溪去买的是硝石,这日子不用冰她实在是受不住了。   “成了成了,夫人,真的有冰。”   这边冰弄出来姜芮率先给黎儿用上,还吩咐人往书房送去,提前放上冰,等祁峥回来屋里冰冰凉凉也舒服。   “夫人,主子让属下拉了一车冰回来,让您和小公子先用。”景山急匆匆来禀报,岂料进屋后发现凉凉的,而夫人身旁便放着冰盆,“府里怎么会有冰?”   姜芮喝着冰镇过的茶,清凉解暑,听到景山刚刚说拉了一车,“你们上哪儿弄的冰?”   “主子找到夏家储存冰的冰窖了。”担心热坏了小公子和夫人,立刻让他先送一车回来,“夫人这冰是?”   许昌县没有店铺售卖冰啊。   “自家买卖,看你满头汗,下去喝杯冰镇过的茶解解暑。”   等晚上祁峥回来,姜芮与他说起冰的买卖,“青州今年怕是要热上许久,这买卖应该可行,你觉得呢?”   之前姜芮觉着有原主留下的嫁妆,她只要不乱花,守着祁溯黎是能过的,便是以后给他娶媳妇儿都够,毕竟陪嫁的铺子、田庄都一直在获益。   自知晓后面会有天灾,她便偶尔也琢磨怎么赚银子,许昌县瓷器倒是不错,只是她手边也没有人手。   这冰倒是方便,加上最近祁峥态度有些转变,姜芮觉得或许争取一下也未尝不可。   祁峥不反对挣银子,“好,我吩咐景木去安排。”   对制冰的生意祁峥没有异议,甚至极快就安排下去。   姜芮也没闲着,她知晓好些冰饮,其中冰粉、冰棒可是夏日里最畅销的,便宜实惠。   制冰的买卖在整个青州做,她在许昌县赚点小钱也是可行的,到时候买了粮食囤起来,恐怕等天灾来了还是进老百姓肚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甚好。   姜芮的冰饮店正开着,与预想的一样,因为物美价廉,便是老百姓也愿意花些小钱尝尝。   刚开始不知那店是她开的,没多久便有人效仿,姜芮到觉得无所谓,这是正常的,跟风自古以来便存在。   后也不知是谁传出店铺是她的,那些跟风的瞬间便不敢做了,不得已她还让身边的丫鬟去告知了一番,她并不想搞垄断,而且许昌县说小也不小,她怎能阻止旁人赚银子。   但百姓对父母官的畏惧刻到骨子里,姜芮索性让铺子管事弄了批发,可买了回去再卖,价格上低些。   这些事到后面姜芮便不管了,因为管事处理的极好,且祁峥见了直接让景木依照着在青州各郡各县也都弄起来。   店铺的事无需她过问,又恢复到之前那般清闲,除了早起写‘寿’字。   越是每日写,姜芮越是佩服极了祁峥,仿佛那种心中早早就有一副成品画一般,他们是从头到尾一点点弄的,但凡错一步都会毁了,可他每一步都那般精准。   祁峥越来越喜欢她看自己的眼神,与以往的逐渐重合,不过每每这种眼神也就存在早上作画时,过了便收敛了。   对方没有记忆,他也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一点点让她自己想起来。   上衙之前,祁峥拿了件里衣放在桌上,就在姜芮手边,“夫人,这件衣裳袖口线坏了,你帮我缝一下。”   “让婵娟来吧。”她针线活儿不好。   祁峥:“那是你的大丫鬟,给我缝补贴身衣物像什么话。”   姜芮看了眼那袖口开线的里衣又看了眼祁峥,她很想说,难不成她做就合适了?她什么身份,他不知道吗?   面对祁峥那面无表情的脸,姜芮有些怂。   转念一想,她与他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我针线活儿差,缝的不好你可不能嫌弃。”   “可。”   拿过衣裳,袖口的线不像是一根线脱了,反而是好些断口,也不平整,不知如何弄的。   姜芮没有拿过针线,突然让她缝衣服,那衣物料子极好,且针脚线似乎与一般的不一样,若是随便缝了怪糟蹋的,反正也得空便让婵娟教她。   姜芮发现自己蛮有天赋的,一学就会。   刚将衣裳袖子缝好,下人来禀说门外有一位自称她表妹的姑娘求见。   表妹?海家都没有女儿,哪来的表妹,便是有也不会千里迢迢来许昌县吧,“那位姑娘姓什么?”   “那位姑娘说她姓孙。”   姜芮想起了当初来许昌县时路上新安县见过的孙家人,“把人请进来。”   来的是孙家大姑娘还真是她和祁峥的表妹,姜芮在孙家时见过一面,因着她和祁峥成婚,又有孩子,故而接待她的是孙家嫂嫂,那些个表妹都只是作陪话也不多。   姜芮对这位孙家表妹印象不算太深,只觉她当时很安静,据说已经定了亲,与别的表妹看到祁峥时亮起的眼神不同,她很安静守礼。   不过这会儿见着人,对方身上穿的衣物有些褶皱,面容憔悴,脚上还沾着泥,远不如在孙家时得体。   “表妹怎么来了,快请坐。”姜芮见她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曲溪,端杯消暑的茶来。”   孙筱柔捧着茶喝了两口,一路上来她都烦闷燥热,一口凉茶下去透心的舒服,竟让她原本的急躁缓了几分,“筱柔冒昧来打扰表哥表嫂实在失了礼数,还请表嫂勿怪。表嫂,我想在县衙住几日可行?”   前面还说冒昧打扰失了礼数,后面却开口想住几日,瞧着像是遇着事了,“来者是客,你想住便住,我让丫鬟将客房收拾出来,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也累了,去洗漱一番,等晚上你表哥回来了,有什么难处与他说。”   也不知姜芮那句话说的不对,孙筱柔忽的开始落泪,这幅模样让她想起了苏倩。   “别、别哭,筱柔喜欢吃什么?晚上我们吃烤炙可好?就着冰的凉凉的酒和茶,很是惬意。”   孙筱柔抹了泪,“表嫂,我无事,多谢表嫂,筱柔吃什么都可以。”   孙筱柔瞧着不太想说自己的遭遇的样子。   姜芮没有追问人的习惯,尤其她与孙筱柔还不熟,让下人收拾了屋子给她住。   孙筱柔比苏倩好的一点,她并没有苏倩那么爱哭,除了最开始那突然落泪,后面都挺好的,就是总感觉她心里藏了事,似乎还有惊恐,也不知小姑娘经历了什么。   家里突然多了个人,姜芮自是派了人给祁峥去话。   祁峥到没有比平时早回来多少,对孙筱柔这位表妹,他也只在到新安县借住孙家时见过一面,如今早忘了对方模样。   祁峥回来便见姜芮身边坐了位姑娘,瞧着十五六岁,应该就是孙家那位表妹了,“表妹怎只带了丫鬟便出门?舅舅他们知道吗?”   姜芮觉得她想的不够祁峥周到,瞧他这一开口,直指问题所在。   孙筱柔看了眼祁峥,复而垂下眼眉,“爹娘不知。不瞒表哥,我是偷跑出来的,表哥能不告诉我爹娘他们吗?”   姜芮看着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竟然带着丫鬟就敢出门,胆子也太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祁峥没想到这位孙家表妹竟这般胡来, “胡闹,你可知稍有偏差会有什么后果。”   “我这便修书一封送去孙家。”   孙筱柔蓦然起身, “不要, 求表哥不要告知我爹娘。”   姜芮突然想起一件事,“表妹,我记得曾听舅母提及, 你好似是八月中旬出嫁。”   算算日子不足一月,这会儿不在家安心备嫁, 怎还乱跑出来。   孙筱柔面色一白,神色中带着惊恐, 双手不安的交织着手中的绣帕。   一看她这幅模样便知离家出走恐与婚事有关,天色渐晚也不适合再问, 用过晚食孙筱柔带着丫鬟回去。   姜芮把缝补好的衣裳拿给祁峥,“看看可还行。”   改明儿试试刺绣, 也不知是否因为这具身体是大家闺秀, 许是身体本能反应,让她做针线活儿上手极快。   祁峥拿起桌上叠放整齐的衣物,袖口被他刻意扯坏的地方已经修补好。   在姜芮未看见的地方, 祁峥唇角扬起,先前他还担心也许那身体的也并非是团团而是另外一个人, 刚好也叫姜芮。   从试探来看,她会很认真的练字,也会认真去做针线,并不会因此抱怨,若单单只是这些远远不够, 偏她学的极快, 若不是原本就会又岂会做到这般。   他也确定了团团与那孙悦娥换了身体之事, 只是不知因何团团回来却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祁峥担心会否与孙悦娥喝药有关。   明日还需修书一封问问秦大夫,那药可会伤及记忆。   姜芮坐在妆镜前摘头饰,后面的几缕头发似乎与梳篦缠住了。   “我来。”   祁峥走过去从她手中拿过梳篦,解开被缠住的几缕发丝,“好了,以后摘发饰看不到后面可以开口寻我,扯断了又该心疼了。”   接过梳篦正要将其放入妆匣中,听到祁峥的话姜芮不免有些困顿,那语气颇有几分熟稔,心里涌起一股怪异,有诧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姜芮忙将心头的怪异甩开,心有所属的男人可碰不得,她虽没有谈过恋爱,但道德底线还有,可以帮原主照顾孩子,但照顾男人绝对不行。   “多、多谢。”   “你我是夫妻,无需道谢。”   姜芮身形一僵,下意识开口,“三、三舅舅回来了?”   祁峥:“……没有,歇吧。”   起身回到床到,一道屏风之隔,姜芮感觉祁峥有些奇怪。   姜芮琢磨了一晚上祁峥的行为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太判若两人了,虽没有性子大变,但偶尔出口的话颇有几分熟稔,像‘你我是夫妻这样的话’私下竟都能说出口。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怪怪的?好像是从拿出字帖开始,到后面两人每日早上都要相处些时候,虽只是分工作画写‘寿’字,但待在他身边似乎早没有一开始那让人害怕的骇然。   琢磨了一晚上,姜芮也没琢磨出他转变来源于何处,若说他对她有意,这纯粹不可能。   清晨醒来,姜芮眼底有些黑,瞧着便像未睡醒的模样。   祁峥上衙后,姜芮本想再躺会儿,却听婵娟说,孙家表姑娘求见。   姜芮在堂屋见的人,“表妹坐,可是认床,瞧着没有怎么休息好。”   孙筱柔摇了摇头,“表嫂,我是害怕的睡不着,一睡着便做噩梦。”   “做噩梦了?我这儿有安神香,你拿去用。”   说着吩咐婵娟去取安神香来,却见孙筱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话要说,“放心,这安神香是从安京那边带来的,效果极好。”   孙筱柔总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姜芮与她待一起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苏倩那会儿也这样,比她还严重,时不时就落泪。   莫非这位孙家表妹也是为情所困?   姜芮尝试着刺绣,借口让孙筱柔帮她,谁知孙筱柔时不时走神,那手指都被扎了好几针,含着手指开始掉眼泪。   姜芮拿了膏药给她抹在手指上,这得多心不在焉啊,“与表嫂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孙筱柔抹了泪,“表嫂你相信梦吗?”   姜芮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曾经梦到她与祁峥在一起的画面,轻咳一声压下心头的异样,“梦玄乎其玄,我是不……要看是什么样的梦。”本想说不相信,可看孙筱柔那神色,转了口风。   说来若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那可有些糟糕了。   孙筱柔垂下眉。   姜芮声音柔和道:“你可以与表嫂说说,自己憋在心里难受,也许说出来就好了?”   孙筱柔的声音不大,期期艾艾讲着她梦到的事,梦里她嫁给了未婚夫于敬之,两人一开始很是甜蜜,第一胎她生了一个女儿,夫君疼她和女儿到骨子里,后来夫君中了进士,在安京那些年他们过的都极好极幸福,直到她夫君得罪人被贬为地方官。   梦里她清楚记得那地方棣属于杳城,是禹王的封地,她从未见过什么禹王也未曾去过杳城,可梦里她却清晰记得这些地方。   以及她被禹王强迫,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踏足后院,才惹来祸事,她夫君倒是不怪罪她反而一直宽慰她。   那禹王在杳城权势滔天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每每她想自尽都被夫君救下,她舍不得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却又要被恶棍欺辱。   她一再劝她夫君纳妾,可他都不肯。   她愧对他,便想着为他好为他谋权,甚至在禹王耳边吹起了枕头风,而她夫君也确实一步一步从小小的县令做到了刺史位,除了禹王旁人都需巴结他。   直到后来她意外得知,竟是自己的夫君为了前程亲手将她送上禹王的床榻,也不是他不肯纳妾,只不过都养在外面,她不知晓罢了。   事情败露,她那狠心的夫君不惜一碗毒药让她闭嘴。   毒药穿肠实在太痛了,每每从梦中惊醒她都感觉五脏六腑灼烧的疼。   “擦擦眼泪。”听完孙筱柔的讲述姜芮觉得事情恐有些麻烦,如果真如她所说,那她应该是梦到了前世的事,那梦倒像是预警。   “那梦我做了快一个月,我也告诉过母亲,可她不信,表嫂你信吗?你说我为何会做那样荒唐的梦?梦里的我为何不自尽,反而那般水性杨花无耻的活着。”孙筱柔满脸的泪,眼中满是决绝。   姜芮拿绣帕擦去她脸上的泪,“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男人的错误,不嫁他是对的,不管这个梦是真是假,它出现说明是给你提前预知,老天爷不愿意你像梦中那样受尽磨难,故此给你警醒。”   “真、真的吗?”孙筱柔原本以为姜芮会不信,因为她娘便不信,还说她中邪了,带她去庙里烧香,“自做了那梦开始,我便不敢再见于敬之,看到他的脸我便想到梦里他是如何出卖我欺骗我的,他的邀约我也都推了,我想与他退婚,可他是举人,爹爹不同意。”   “所以你便跑了出来?”   孙筱柔垂下头,爹娘不同意退婚,她一想到自己今后的枕边人竟是这样的无耻之徒,她宁愿冒大不韪做出出格的事逃离,也不愿留下待嫁。   说来姜芮觉得奇怪,这里距离新安县也不远,孙家姑娘丢了怎么没派人来寻,这般想也这般问了。   “在我计划离家之前,我曾向外祖母多次打听姑姑的事,他们恐怕以为我上安京寻姑姑去了。”孙筱柔抿了抿唇,“其实我也想过上安京去找姑姑,也许她有办法帮我,只是孙家派来找我的人跟的太紧,我怕被发现,转了道。”   孙筱柔口中的姑姑应该是祁峥的姨娘,好在这姑娘出门并非是一时冲动,不然就带着一个丫鬟,恐怕都摸不到许昌县。   不知祁峥会不会信,但姜芮作为穿越来的,古代人最信报应,便是孙筱柔再善于编造故事,也编不出如此离奇的故事来,加上地名以及那些梦中的人和事都一清二楚,可见是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这么清楚。   就是不知为何她只以为是做梦,没往前世今生上想。   姜芮念头起心口却忽的顿了一下,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般,转而一想又不对,她是穿越来的,用的是原主的身体,便是做梦……她用的是身体又不是共享记忆,为何她会做关于原主和祁峥的梦?以及小时候看到的一些场景。   莫非原主还在并未消失,潜意识里在影响着她。   孙筱柔还是有些怕,她爹向来说一不二,“表嫂,能让表哥不要往孙家去信吗?”   她爹知道了定会派人来抓她回去。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你总不能逃一辈子吧?”姜芮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会劝你表哥先派人去查于敬之。”   “表哥会相信吗?”她娘都以为她是中邪,原以为表嫂也不会信,原本她没打算说,可是她怕就这么被送回去,再寻不到人帮助了,其实路上她就被人盯上了,幸好直直的到县衙,若是再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身上的银钱也用的差不多了。   姜芮觉得祁峥应该会信,毕竟他可是见识过魂穿的穿越者,离奇的事见多了,便会见怪不怪。   “对了,梦里可有发生过什么天灾之类的。”   从孙筱柔梦里,地龙翻身的时间更为准确,就在明年秋末,姜芮原本还以为是在两三年后,没想到时间竟然这么逼近。   作者有话说:   这本不会写太长,咱们每章红包见。 第25章   距上次给苏倩回信已经过去许久, 再收到苏倩的来信,信里写苏倩和她夫君带着一双儿女去安京了, 说是她夫君调任安京任职。   姜芮想到明年的天灾, 也不知祁峥能否也调回去,自知晓地龙翻身就在明年,她便有些焦虑。   姜芮之前还不知该如何提醒祁峥天灾的事, 想着身为女主的叶青璇知晓了,又弄来番薯, 应该有法子应对。   端看今年许昌县都这般炎热,北方以及翼州那边怕是也不好过, 而且天灾只是一个爆发点,在这之前就有百姓会因为干旱导致过不下去迁离故土。   看着站在屋檐下拿着扇子仰灯笼的人, 祁峥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回到了姜家, 他和父亲外出晚归, 母亲和团团在檐下等他们归来模样。   “团……”想到她不记得以前的事,祁峥话出口立刻止住,“来了书房怎不进去, 外面蚊虫多。”   姜芮看一只大蛾子扑灯瞧的一时静下了心,闻言看去, 漆黑的夜色下,景山手中提着的灯笼只可浅浅的看出两个大男人的身形,不过声音倒是熟悉,“我在等你。”   四个字简简单单,祁峥心里却翻涌出一丝暖意。   有多少年他没再听她说过这句话了, 似乎从他离开姜家去东陵侯府开始。   侯府的人不愿意他总往姜家去, 也从那时起, 他们之间有了男女之防,一年到头他再见不到她几面。   她的及笄礼他也只能着人送上礼物,观礼的资格都没有。   再后来她的身体被人霸占,彻底不再是她。   仔细想来,他似乎好些年没有与她好生说过话了。   祁峥走上台阶,将一个油纸包放在姜芮面前,“新鲜炒制的瓜子。”   母亲与团团闲暇时便爱这些,父亲出门回家时总会顺手买上一两样小食,他以前也这样,后来去了东陵侯府花了三年时间改了这个习惯。   因为买回去的东西,姨娘和妹妹并不是多喜欢,反觉得上不得台面,加之下人的议论让妹妹心生不满诸多抱怨,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去买,便是偶尔买了也不再拿出来。   今日回来时突然想到团团小时候荷包里总会装上一些,买了后便琢磨要如何拿给她,又担心她不喜,到没想到她今日在书房外等他。   书房放了冰,门一开一股凉意袭来,“下次直接进屋等,外面热。”   姜芮还未从收到祁峥给她瓜子中回神,只下意识点头,“好。”   跟着进了屋屏退下人,姜芮把从孙筱柔那听来的梦简单说了,“那于敬之你最好派人去查一查,这门亲事怕是要劝舅舅再想想。”   坏人姻缘这种事不好,可也不能真看着是个火坑而不管。   若是旁人听到孙筱柔那离奇的梦必然不会信,但是亲眼见过灵魂侵占身体那诡异事的祁峥,并不难以接受,姜芮发现他眉头都未皱一下,应声道:“好,于敬之的事我会查。”   “筱柔还说起翼州地龙翻身之事,说是梦里多地干旱加之地龙翻身,流民四窜、瘟疫爆发,流民都想上安京去辟祸。然安京那边为阻止流民将其拦在了青州,反倒让他们霸占了青州,整个青州宛如人间炼狱。”   孙筱柔梦里未提及这些,都是姜芮根据书里的描述编的,但因安京那边派兵阻隔,青州城内确实不好,更别说青州境内的县城了。   祁峥见姜芮神色中流露出的害怕,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曾听她提起过翼州,倒不是对他说的,是对世子夫人叶青璇说的,那会儿她说翼州干热少雨,莫非她早就知道这件事?   只是她为何会独独说与叶青璇听?   “青州有兵力,便是真的有难民来,也能抵挡,无需担心。”   姜芮捏了捏扇柄,“多存些粮食和药材吧。”人为可挡天灾难防,能提前准备总归是好的。   祁峥知晓她有安排人像来往商户打听北边的事,之前觉得奇怪,也不知她打听这些作甚,现在想来恐怕与天灾有关。   “好,我会安排下去,不怕,便是到时候……我也会派人送你和黎儿回安京。”   姜芮诧异的抬眸看向祁峥,他竟说送她和黎儿一并离开,她还以为依照祁峥对穿越女的厌恶不会管她。   说来她表现的很明显,与上一任穿越女有极大的不同,目的也算是为了让祁峥放下对她的成见,这些日子的相处,祁峥对她的态度也确实转变了,但这种转变并不在姜芮的意料之中。   让她练字同作一副贺寿礼、还让她给他缝补衣物,看她的眼神也不再冰冷。   莫非她做的太好了,让他……不对,定然不是。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   “等等。”祁峥出声留人,“明日窑厂有一批新的瓷器出窑,你随我去观礼。”   姜芮有些迟疑,心里的怀疑放大,不过祁峥直言让她去而不是给她选择,点了点头,“好。”   祁峥到许昌县后,先是私盐案抓了一大批官商,而窑厂都掌握在商人手中,因东家都被抓直接就给封了,窑厂差不多关了有一半,姜芮不知去观礼什么,不过祁峥能带她出门这点很好,说明改观是极好的,要知来许昌县这么久,除了赏樱宴那次她自己出门,别的时候出门都少,加上这次祁峥也才同她出过两次门,难得。   次日。   姜芮还是第一次来窑厂,看什么都有些新奇。   不过她发现窑厂的人似乎都很激动,眼中满是盼望,好像窑炉里出来的是稀世珍宝一般。   “大人,时辰到了,可以开窑了。”   祁峥颔首,“开。”   随着窑工一声开窑,因着晾了一夜窑里的火已经熄灭,姜芮还以为是直接从窑里面搬瓷器,原来是先搬匣钵,几个几个的匣钵叠放在一起,拿开最上面的盖子露出里面的瓷器,管事拿起端详。   “成了,成了,成了。”   一连三个成了,可见那管事的激动。   姜芮站在祁峥身边,无需走过去,便有人将瓷器拿过来,瓷器的釉很好看入目便觉流光溢彩,极为漂亮,颜色鲜艳杯底还有莲花模样。   有人拿来水,倒入杯中,那杯底的莲花仿佛绽开了一般。   “好看吗?”   听到耳边靠近的声音,姜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炫彩夺目的杯上,点了点头,“色彩绚丽,巧夺天工,好看。”   “还有一窑烧的是薄胎瓷,等下看成品有多少。”   “薄胎瓷也做出来了?”姜芮有些诧异,不是失传了吗?   随着一件件瓷器开出,有瑕疵的直接毁坏,只留下最完美的,而那些每一件都宛如艺术品,美不胜收,姜芮也顾不上祁峥说的薄胎瓷,心里琢磨这些瓷器如何售卖,若是直接当贡品送入宫,她便不能替父亲买上两样。   父亲最喜欢这些了,家中一面梨花木架子摆放的都是他收藏的瓷器。   闲暇无事最爱的便是拿了那干净帕子一只一只的擦拭,旁人轻易碰不得,碎一只能让他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父亲……”姜芮话出口顿住,这两个字熟悉又有些陌生,姜芮脑海中浮现两个人,他们的脸都有些模糊瞧不太清,一个穿着古装,一个穿着现代装。   袖口被抓住,祁峥低头便见姜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难受,“怎么了?”   姜芮恍惚了一阵,对上祁峥关怀的目光,颇觉眼熟,好似她看过无数遍一样,“无事。”   后面的瓷器姜芮都未再细看,她在回想刚刚想起的画面。   回到县衙,姜芮屏退丫鬟,掀开盖着的长桌,而长桌上放着的泥屋已经成型,姜芮拿了颜料来,一点点开始上色。   孙家父母来那日,出门访友的海浩双也回来了,双方碰到一起,孙家是知晓海家的,百年世家,皆是文人,倒是海家三爷弃文从武,第一眼看去只觉那海三爷比最斯文的文人还儒雅。   “表嫂。”孙筱柔得知父母来了,寸步不离的跟着姜芮。   孙家舅舅和舅母姜芮都见过,不过也就一面,隐约还能认得出来,孙家舅舅同海浩双攀谈,这才发现都是舅舅。   不过严格算来,祁峥的姨娘是妾室,妾室的娘家人都算不得正儿八经的娘家人   姜芮突然发现祁峥回东陵侯府亏了,在姜家他是大少爷,据说在身份未被揭穿之前无人知道他是被收养的,所用的一切都是按照姜家大少爷来。   被认回东陵侯府侯,他从原本的二品大员嫡长子突然降身份为一个庶子,虽然多了个侯府公子头衔,嫡庶上便弱人一筹,何其可惜。   三个男人去了前院县衙,姜芮则接待女眷。   去后院的路上,孙筱柔时不时去看她娘,喊人也小声。   孙家舅母瞪了眼孙筱柔,看向姜芮,“柔儿不懂事,给你们夫妻添麻烦了。”   “筱柔喊我们一身表哥表嫂,便是一家人,何来添麻烦一说。”姜芮含笑摇头,“舅母好些日子不见表妹,定是有许多话要说,我便不在这儿打扰你们母女说话,有事传丫鬟告知我便是。”   晚食备好,姜芮去喊孙家母女,却在屋外听到孙筱柔的哭声,“当初你们就卖了姑姑换荣华富贵,如今还要卖我吗?怪不得这么些年姑姑都不理你们,因为她恨你们。”   啪的一声响,伴随的是孙舅母的一声老爷,和拉扯声。   姜芮原本都已上了台阶,闻声顿住,这是撞上辛密了?   说来当初在孙家时,孙家外祖父谈及孙姨娘时便直言对不起孙姨娘,不过祁峥的态度淡淡的,想来他也没有在孙姨娘身边长大,也不知他可知晓这些。   没有逗留,姜芮转身离开,掐着时间差不多后派了个丫鬟来请他们。   晚食孙筱柔并未出现。   作者有话说:   红包见 第26章   祁峥晚上回来时拿了两个锦盒, “这些是给父……岳父挑选的,看看可合适。”   姜芮打开锦盒, 是两套茶具, 一套为炫彩夺目的杯子,另一套则是薄胎瓷,轻薄如羽、清澈透明。   两种都极为好看。   姜芮又想起放着一整面瓷器的梨花木架子, 以及一个男子抱起她去拿落在架子上的毽子。   拿毽子的手很小,像四五岁孩子的手。   耳边似乎还有小孩咯咯笑声, 以及男子哄孩子的温柔声音。   姜芮神色一阵恍惚,“你挑选的定是极好, 父亲一定会喜欢的。”   想起之前窑厂那时想起的两道身影,姜芮发现身着古装的男子越发清晰了, 能依稀看清些轮廓,而那穿现代装的男子已经模糊成一片。   姜芮咬了咬唇。   祁峥将茶杯收入锦盒, “不舒服?”   “没有, 许是站久了,我坐下歇会儿便好。”姜芮摇头,转身时脚步踉跄了一下差些摔了, 忽觉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姜芮顺势跌入一个硬朗的怀中, 对上祁峥的眼眸,姜芮呼吸断了一瞬。   只是一想到这个男人有主,姜芮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多、多谢。”   匆匆爬上床,放下床帐, 姜芮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半响才平静下来。   祁峥看着逃一般离开的人, 握了握拳头, 你何时才能想起。   --   孙家舅舅、舅母到县衙的次日,一两月没下雨的许昌县迎来一场大雨,雨势颇大,诸条河流都相继涨了水,百姓先是欢喜下雨,岂料因河流涨水,又开始发愁被水淹的庄稼、房屋、牲畜等。   祁峥身为父母官,需得派人抢修河道,还要派人去将百姓转移到安全地方,而已经出事的地方也需要处理……忙的脚不沾地。   姜在后宅接待舅母,时不时劝解两句,看得出来孙家舅母有些松动,心里也更为女儿着想,不过孙家舅舅却不肯丢失一个举人女婿。   姜芮是晚辈加之是女子,不好去劝祁峥这位舅舅,祁峥忙的县衙都回不来,自然便也无人去劝。   孙筱柔是知晓她爹的固执,成日丧着脸不见笑颜。   就在孙家父母要带着孙筱柔回去时,祁峥派去新安县查于敬之的侍卫回来,还带回了两幅画像。   祁峥看过后将其交给孙家舅舅,“舅舅看看吧,于敬之虽未成婚,却早与女子私1通,孩子已经四岁。”   孙家舅舅看完满脸震惊,“那于敬之也才二十岁,怎孩子都四岁了,会不会有误。”   孙筱柔看过那女子画像瞪大了眼,私下告诉姜芮,那女子是于敬之的表妹,也是于敬之养在外面的外室之一,倒是那孩子,知晓那孩子的名字后,孙筱柔气的眼都红了。   梦里,于敬之被贬去做县令时已经二十九岁,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他常夸那小厮聪慧,还说要收那孩子为义子,经常教他读书认字,原来那竟是他亲生儿子。   孙筱柔忽的冷汗直冒,“表嫂,那孩子他摔过麟儿,我一直以为是意外,他、他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麟儿是孙筱柔梦中的儿子。   姜芮握着她的手,“不怕,梦只是预言只是告诫,不是真的。”   知道被骗,孙家舅舅反应比孙筱柔还大,未成亲就弄出庶子,孩子都四岁了,什么寒门子弟才识过人,十五六岁就让人怀孕,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孙筱柔回孙家后,也给姜芮写过一封信,说的是于敬之的事,举人虽好却也并非只有那于敬之一人,他们回去后孙家舅舅便将亲事给退了。   倒是那于敬之还不肯罢休,还妄图从孙家拿好处,结果他与他表妹的事被闹出去后,反而没了脸,连新安县都待不下去了。   孙家的事姜芮没有太过关注,秋收后是祁溯黎生辰。   姜芮忙着给祁溯黎准备生辰礼。   姜芮最近觉得自己记忆越发不好了,她做过蛋糕,可当她回想步骤时竟感觉很陌生好似不会了,做了好几次才弄出来,感觉步骤被她忘了一般。   她似乎在遗忘她在现代的记忆,姜芮有些惶恐,不知该怎么办,她若是忘了那些记忆,她还能记住自己是谁?她还知晓自己的来历?   姜芮不明白,她穿越还不到一年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上一任穿越女穿越三年多也没见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忘记了现代的记忆,反倒不属于她的记忆越来越清晰,细看都是原主的记忆。   姜芮还在那些记忆中看到了祁峥,在姜家的祁峥根本不像现在这般冰凉,虽然还是会像小大人一样管着下面的弟弟妹妹,却也是个温柔爱笑的孩子。   祁溯黎坐在姜芮的腿上,仰着头,“娘亲,蛋糕好吃,下次黎儿生辰还做吗?”   姜芮摸着孩子的脸颊,“做,娘亲将配方写下了,下次让厨娘给你做。”   “黎儿要吃娘亲做的,娘亲做的最好吃。”小虎子他们都还想吃,其实他也想吃,不过娘亲说只有生辰才能吃,他要等好久。   姜芮笑了笑却没有应下,她也不知道下次祁溯黎生辰,她还在不在。   番薯收获的时间在秋收后一个月左右,母种收获要早些。   相比稻谷、栗米等,番薯的收成要多好几倍,种的好块头还大,不过这些也不能随便动,明年开春再种一波,得在流民开始乱窜时将粮食备好。   番薯收成后,枫梧县县令沈大人急匆匆来找祁峥和海浩双,三人密谈了一场。   朝廷盯着番薯,既然已经收获,海浩双也到了回安京的时候。   临行前,海浩双问姜芮,“再过不久就是姜老夫人的寿辰,芮儿不如这次便带着黎儿同我回去?你爹可说你许久没回过娘家了。”   说着还瞪了眼祁峥,白养了一场,拐走了姜家女儿还敢不让人回去,还是打轻了。   姜芮看了眼祁峥,这些年祁峥没让回姜家完全是怕露馅,也算是为了保护原主的名声。   其实当初东陵侯世子来时,对方看到姜芮并未表现出多少厌恶,可看出祁峥在中间做了什么。   姜芮摇了摇头,“送给祖母的礼物还未备好,舅舅先行,等芮儿这边备好了再动身。”   海浩双想让姜芮随他一起回去,也是想着路上侍卫和官兵多安全,可保护她和黎儿,不过距离姜老夫人的寿宴到底还有时间,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送海浩双离开后,姜芮在院子里等祁峥下衙。   海浩双虽离开了,却给黎儿留下了一位侍卫做教习武艺的师父,黎儿倒是丝毫不偷懒。   入秋后天色暗的比以往要早些,之前做的泥塑屋子颜色已经上好,与记忆中的颇为相似,与她日渐记起的一些记忆中的院子也越来越重合。   祁峥下衙茶水未喝一口便赶来,“让丫鬟唤我何事?”   “让你来看一样东西。”姜芮指着桌子上放着的宅子,“其实吐出那碗药后,我好像有了她的记忆,当时只以为是自己看过的古建筑。”   祁峥目光落在那缩小的姜宅上,姜父和姜母的院子、他的院子、姜哲的院子以及团团的院子,自小玩耍的那几处做的最是像,尤其他的院子。   祁峥知晓她寻了黏土做东西,婵娟只回说是做小玩意,零零散散也不知在做什么,后来便没让婵娟再去打探,没想到竟是在做姜宅。   趁着他眼底浮现惊讶,姜芮道:“我怀疑她快醒了。”   自己差不多也该走了。   祁峥一愣,“谁要醒了?”   “团团,你养妹。”   祁峥神色微顿,她不就是团团,“为何这样说?你最近记忆不是在恢复?”   姜芮就知道,他果然早就发现了,“那不是我的记忆在恢复,是团团在恢复,等她彻底醒过来,我想我也该走。”本就不该霸占人家的身体,心里怪难受的。   “你要去何处?”   “魂归天地吧。”她前世好像已经死了,说来,她是怎么死的来着?被撞还是猝死?好像都不是。   话落,姜芮发现祁峥忽的捏住她的手,在她疑惑之际,他开口道:“你便是团团,团团便是你。”   姜芮试图将手抽出来,“我不是,我与你说,团团应该一直在,只是她沉睡了,不过她就快清醒过来了。”   祁峥这些日子看的分明,她在一点点恢复记忆,不过那些记忆都是未出阁之前的,时常梦里还会说出来,不过他太忙的,也没办法总守着她。   原以为她是快记起来了,谁知竟还能想岔了去,“为何你会认为你不是团团。”   “我怎么会是团团?我是穿来的。”   祁峥这会儿真是气笑,“你若不是团团你能做出姜宅?没有在姜家生活过,你知晓这处石头上被我们刻过字?”   姜芮:“……”   “你说你是穿越来的,九年义务教育你学了什么?”孙悦娥倒是时常用‘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学过的漏网之鱼’来讽刺人,虽不明白其意,却也知晓不是什么好话。   “这些字帖、刺绣,孙悦娥学了三年都没有学会,孙悦娥便是之前霸占你身体的女子,而你仅仅只用了几日便掌握,为何?因为你自小便学自小便练。”   “还有你这紧张便捏荷包抓衣角的习惯,也是自小便有的。”   ……   听着祁峥列举了一堆她是团团的证明,什么字帖、刺绣以及那些不经意让人察觉的小习惯,姜芮一时迷糊了,她是团团?   见她神色迷糊,祁峥声音放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那些记忆其实属于孙悦娥,并不是你的。”   姜芮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比她还思维跳跃。   作者有话说:   红包见。(红包会慢,但不会迟到) 第27章   祁峥的话有理有据, 但姜芮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她自己就是团团的说法。   因为细想祁峥那些话,竟是合情合理, 可她不是穿越来的吗?   叶青璇再次出现在县衙是姜芮没有料到的, 并且穿的还是一身男装,“大嫂?”   书里女主女扮男装不稀奇,似乎这个梗老的已经没有新意了, 只是怎么到许昌县来了,难不成这里有剧情要走?   说来她还记得自己是穿书, 可书里的内容记得并不太清楚了。   叶青璇正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闻言回身, “二弟妹,我又来叨扰了。”   这是要住下的意思, 莫非还真有剧情要走?   姜芮含笑,“一路舟车劳顿累了吧, 我让下人将院子收拾出来, 还是上次大嫂与世子住的那个院子可好?”   “有劳。”   让婵娟带人下去收拾客房院子,来者是客姜芮还得接待,只是两人坐一起姜芮却不知该聊些什么, 刚刚只顾着看叶青璇那一身男装了,待她坐下发现小腹凸起, 手边放着的茶水也未动。   丫鬟端上点心时,叶青璇看了眼点心,抬手捂了捂口鼻,从衣袖中拿出一包东西拿了一颗在口中嚼。   姜芮看的分明,那好像是野酸枣, 有百姓去摘了卖, 因味儿太酸了姜芮受不了, 尝过一次便没再买过。   “大嫂怀孕了?”   叶青璇拿酸枣的手一顿,“嗯。”   姜芮看着那凸起的小腹,怀孕怎么还能乱跑,“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   姜芮忙让丫鬟换茶水换点心,估摸着那点心香甜的气味儿她受不了,好在秋收后果子成熟的多,“可有什么忌口的东西?或是闻不得的,我让下人注意一下。”   叶青璇只说她闻不得熏香还有点心那甜腻的味道。   姜芮自己没怀过孕,不对,这身子倒是怀过还生过,但是她不知当时感受,记得上次见叶青璇她身上还会用熏香,这次当真是没有太大的气味儿。   晚上姜芮去了一趟书房,自上次两人说开了,她反而有些躲着祁峥,嘴上说着让她想想,这些日子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祁峥有些诧异在这会儿看到她,“想通了?”   姜芮摇头,她还没想通,就算她跟孙悦娥互穿,可为何穿回来她会失忆?喝药伤五脏又不伤头,虽然解释合理,却感觉牵强,“世子夫人来了。”   “这事我知道,可说她来做什么?”   “没说为何来,只道要打扰些日子。不过她怀孕了,五个月。”   怀孕的女主乱跑这让姜芮想到一个可能,带球跑,可问题叶青璇和东陵侯世子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又不是那种身份悬乎的小妾文,带球跑的剧情根本没必要。   “我会修书一封给祁霄,让他来把人接回去。”对叶青璇的到来祁峥并未太过在意,目光落在姜芮脸上,“近日可有想起些什么。”   “想到与苏家议亲的事。”怪不得初次见苏倩她一脸可惜的表情,记忆中,姜家与苏家议过亲,两家关系好又可谓是门当户对,若没有孙悦娥的穿来,怕是团团嫁的人便是苏倩的弟弟。   当时她也问过婵娟和曲溪,不过回忆起那些片段发现团团似乎也有意苏家。   祁峥脸唰的便沉了下去,不过这会儿天色暗,姜芮并未发现。   “那你可有想起四年前的事。”   “四年前什么事?”   “你被下药的事。”   被下药只有一件事,而姜芮早在从尹家回来那日便梦到了,想到梦里的画面,“没有。”   否认的太快,祁峥眉头微挑,“那慢慢想,不急,总会想起来的。”   等了这么些年,再等等又何妨。   --   姜芮看不透叶青璇来做什么,每日在院子里走走,晒晒药材,她自己带了丫鬟和侍卫,仿佛把县衙当成了别院,自在的很。   但也有一点很奇怪,姜芮发现叶青璇在试探她,好比叶青璇此时拿出来的十字绣,说是安京近来最时兴的刺绣,“二弟妹觉得此物可好?”   姜芮并不觉的那绣法有何可时兴的,粗糙的很,正儿八经的绣娘谁也不会这般偷懒去刺绣,便是绣出来怕是也无多少人喜欢。   对于叶青璇的话到没有正面答,“安京那边的喜好变化真大。”   叶青璇看出她眼底的嫌弃,笑了笑将其丢给丫鬟。   “二弟妹帮我看看这几首诗词,我听嬷嬷说怀着身孕时给孩子读读诗什么的,最是不错。”   姜芮接过诗词翻看,心里却在不断怀疑,叶青璇也是穿来的吗?记得三舅舅说过番薯是叶青璇找到的,先拿出十字绣,又拿出古人诗词,连早教也懂。   “如何,二弟妹觉得这些诗词怎么样?”   “这诗词是谁写的?”抄都抄不完整,水平好差。   叶青璇一直看着姜芮,发现她神色收敛的极好,并不会轻易表露,不过那一丝嫌弃还是被她看到了,“一位自称青莲居者的人作的。”   “大嫂,许昌县也有诗集,是那些学子写的,祁峥让人装订成册放在县衙供人看,我让丫鬟给你寻几本来。”这些诗词都是好的,就是抄的不完整还乱接,还是少看为好。   姜芮细细看着缺的地方,她感觉到诗词上缺了什么,但是缺的那两句是什么呢?   叶青璇一直试图套话姜芮,却一次也没有成功,与姜芮打交道让她有一种跟安京那些后宅贵妇人打交道的感觉,圆滑。   --   叶青璇在县衙住了三日也不见说要走,反倒是越发住的舒坦了。   祁峥说给东陵侯世子去信,也不知何时来接人。   “夫人,世子来了,一并来的还有、还有……”   “来的好快啊。有话边说,莫吞吞吐吐。”   姜芮正在绣荷包,因着昨儿夜里祁峥突然说自己荷包坏了,还说起县丞等几位大人身上的荷包都是自家夫人亲自绣的,说的还怪可怜的。   只是一个荷包,姜芮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婵娟:“一并来的还有毓淑郡主,毓淑郡主自称是世子的妻子。”   “嘶~”针尖瞬间扎到手指,白嫩的指尖瞬间冒出一个血珠,姜芮下意识将手指放入口中,抬眸看向婵娟,“东陵侯世子?”   婵娟点头。   姜芮一时间有些乱了,东陵侯世子和叶青璇不是夫妻吗?怎么又来一位妻子?   毓淑郡主,好熟悉的名字,像是在哪儿听过。   放下绣活儿,姜芮往正厅去,路上看到丫鬟搀扶着的叶青璇,“大嫂。”   叶青璇笑着伸手拉着姜芮的手。   叶青璇来时带了侍卫和丫鬟,这些日子那些侍卫都在外不知忙活什么,姜芮觉得她怕是比自己还先知道东陵侯世子来了。   姜芮看了眼叶青璇凸起的肚子,“听说世子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妇人。”   叶青璇扯了扯嘴角,“那妇人是祁霄娶的平妻,毓淑郡主。”   姜芮一脸诧异,“世子何时娶的平妻?”   叶青璇倒是淡然多了,似乎已经接受,“一月前,太后娘娘赐婚。”   姜芮:“……”   所以,叶青璇来许昌县做什么?还怀着身孕跑来,听语气应该还没和离。   不会真的是带球跑那种老梗?可是跑也跑远点啊,来许昌县待着也不说走。   快到正厅时,隔着一道门姜芮听到一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相公~姐姐与你二弟关系真好,姐姐认识的人也多,不用回娘家也能找到人收留。”   东陵侯世子开口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漠,道:“不及郡主认识的男人多。”   “相公是吃醋了吗?放心好啦,人家只爱相公一人。”   “大嫂,大嫂。”姜芮将手从叶青璇手中抽出,那手劲捏的她手腕疼。   叶青璇回过神方知自己情绪外漏了,“抱歉。”   姜芮摇头,“无事,我们进去吧。”   姜芮现在只盼着这几人赶紧走,她感觉这三人凑一块会很麻烦。   进了正厅,姜芮发现那毓淑郡主看见她们后立刻伸手去挽东陵侯世子,东陵侯世子则娴熟的避开,看到叶青璇时眼眸一亮,“青青。”   东陵侯世子忙着嘘寒问暖怀孕的娇妻,留下自己的平妻在后面跺脚气恼。   姜芮还在琢磨如何开口,对方是平妻,若是一般身份便罢了,平妻也就说的好听那也是个妾,可对方有太后赐婚,又是郡主。   “毓淑郡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快请坐。”姜芮含笑看着面前梳着妇人头的女子,对方眉宇间有一股戾气不散,好似满是不甘一般。   毓淑郡主目光一直??在东陵侯世子身上,听到姜芮的声音,看到面前俏生生站着的人,瞳孔一缩,“你、你是谁?”   “这位是二弟妹,倒是忘了毓淑郡主还未见过。”开口的是叶青璇。   毓淑郡主上下打量姜芮,发现她确实活生生的,抿了抿唇,“原来是二弟妹啊,我是你嫂嫂。”   姜芮看了看叶青璇又看了看毓淑郡主,“嫂嫂。”   下人回禀说祁峥回来了,姜芮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很不喜欢这位毓淑郡主,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也怪怪的,有不屑也有忌惮还有嫉妒。   对方不管是表情还是神色全都表现在脸上,生生将一张美人脸给折了颜色。   作者有话说:   重要人物到场,马上就知晓了,然后团团圆圆就可以大结局了。   老规矩,红包见~ 第28章   同祁峥一并进来的还有一位老者, 瞧着有些眼熟,姜芮听到祁峥称呼他为秦大夫。   进了正厅, 祁峥一眼注意到站在东陵侯世子身侧的另一女子, “听闻大哥娶了毓淑郡主为平妻,不知往后我该如何称呼郡主?”   毓淑郡主先一步开口,自鸣得意道:“叫嫂嫂。”   “嫂嫂与大哥成婚, 身为弟弟未能送上贺礼,已经派人去备, 待大哥、大嫂以及嫂嫂离开之时定补上,还望嫂嫂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毓淑郡主眼中的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看的出来很满意祁峥这般懂事。   然东陵侯世子和叶青璇同时黑了脸。   姜芮眼观鼻鼻观心,感觉祁峥来了后气氛反而更不好了。   那秦大夫是东陵侯世子带来给叶青璇请平安脉的。   趁着秦大夫给叶青璇号脉, 姜芮随同祁峥离开。   姜芮拉了拉祁峥的衣袖,“那毓淑郡主你可认得, 我听着怪耳熟的, 就是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提起毓淑郡主,祁峥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毓淑郡主是沐王之女, 养在太后身边一阵,后去了沐王封地, 她在安京时名气颇大,许是听旁人提起过。”   祁峥回头看了一眼,在封地的王爷无召不得回,安京没什么大事需沐王回去,毓淑郡主怎回了安京还嫁祁霄做了平妻。   “她是不是曾经去过姜家, 还想召你做上门女婿。”   姜芮话落发现祁峥面色一沉, 那一眼瞥过来, 她忙缩了缩脖子,“突,突然想到的。”   “多想想有用的,这些无关紧要的少想。”   她也控制不住啊,突然就冒出来。   记得毓淑郡主那会儿还未及笄就看上祁峥了,成日得往姜家跑,还送了她好些首饰、珠花让她帮忙传信,后来突然就跟随沐王去封地了,之后没多久祁峥也被认回了东陵侯府。   之前给叶青璇安排的客房住不下三位主子,姜芮也没厚此鄙薄直接将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   单单女眷来,祁峥无需特意上饭桌招待,毕竟男女主有别。   这次东陵侯世子也来了,晚上祁峥作为男主人自然该在。   饭桌上,五个人相对而坐。   东陵侯世子给叶青璇又是挑鱼刺又是夹菜,若是忽略毓淑郡主非要插进去让东陵侯世子给她也夹菜挑鱼刺,瞧着还是蛮其乐融融的。   “吃饭。”   碗中多了一块挑好鱼刺的肉,姜芮看了眼身旁的祁峥,还未道谢。   毓淑郡主开了口,夹着几分阴阳怪气道:“二弟和二弟妹感情挺好的啊,看不出来二弟还是个会疼人的。”   祁峥又给姜芮夹了挑过刺的鱼肉,“尚可,不及世子与世子夫人感情好。”   姜芮发现祁峥怼人专戳痛处,果不其然毓淑郡主脸刷的一下便黑了。   倒也不气馁,东陵侯世子不理她,她便给他夹菜。   姜芮发现毓淑郡主是真喜欢东陵侯世子,那眼中的爱意□□裸展现温柔的能溢出水来。   但每每目光落在叶青璇身上时,又满是怨念愤恨,瞧着蛮精分的。   东陵侯世子对待毓淑郡主几乎冷着脸,但架不住毓淑郡主能自说自话,饭桌上竟是也不冷清。   毓淑郡主没吃几口放下筷子,“这菜色委实清淡了些,酸唧唧的什么怪味道,我带了厨子,明儿让我的厨子下厨做一桌饭菜,让二弟和二弟妹尝尝什么才是人吃的美食。”   姜芮看了眼叶青璇,这位吃辣肚子会不舒服,故而这几日的菜色都较为清淡。   祁峥头也不抬,“嫂嫂看着安排便是。”   有祁峥开了口,姜芮低头吃菜,正妻和平妻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少掺和。   送三人回院子,姜芮发现祁峥一直盯着毓淑郡主的背影看。   想到吃饭时他也总去看毓淑郡主,姜芮咬了咬唇,“大人也想娶一位平妻享齐人之福?”   无外人在场祁峥眉头紧皱,忽的听到姜芮开口,顿了顿,“那福气我可受用不起。”   见她不悦,祁峥握住她的手,发现她也没抗拒,忍不住捏了捏那掌心的软肉,“我怀疑毓淑郡主是孙悦娥。”   “孙……”那不是上一任穿越女,姜芮没看出那毓淑郡主有何出格之处,唯一的出格之处便是对东陵侯世子的爱慕,太过昭昭显露了,与古代女子的含蓄矜持背道而驰,“确定吗?”   “还不确定,让婵娟和曲溪去探探底。”祁峥说着看了眼姜芮,“从明日开始你装病不要出来。”   “为何?”   “先照我说的做。”   次日姜芮被迫在床上躺着,东陵侯世子此番来带了大夫,祁峥请了那秦大夫为姜芮号脉。   “底子有些伤了,老夫开些调理的药。”   姜芮以为那秦大夫是祁峥收买的,故意这般说,待婵娟端了药进来才发现真给她开了调理身子的药,“祁峥呢?”   说好的装病怎么还真吃药?   “大人上衙了,大人说了这药是给夫人调理身子用的,需得喝。”婵娟将药放下,“奴婢买了蜜饯,喝了药吃一颗什么苦味儿都消了。”   “这话我哄黎儿喝药时用过,一字不差。”   婵娟笑了笑,递上药,“夫人,喝药。”   “……”姜芮不明白祁峥让她装病目的为何,倒是丫鬟说叶青璇一直想见她,而祁峥不知对外说她患了什么病,反正谁也不让见。   “我已经躺了四天了,什么时候能起来?”骨头都快躺酥了,黎儿也不让见,她都听到黎儿被奶娘哭着抱走的声音,“这几日大嫂一直想见我,我要不要见她啊?”   据婵娟传话,叶青璇似乎挺着急的。   “让她急,叶青璇引毓淑郡主来许昌县与你有关。”祁峥拿出从外买回来的炒栗子剥给姜芮,“她想将你与毓淑郡主交换。”   “交换?换什么?”姜芮不解,叶青璇将毓淑郡主引来许昌县是想将两人交换,这怎么交换,总不能是换人。   姜芮想到一种可能,“魂?”   见祁峥点头,姜芮傻了。   可叶青璇为何要将她和毓淑郡主换魂,姜芮想到叶青璇来的那几日对她的试探,试探的都是与穿越女有关的东西。   “四年前你被下药,恐与叶青璇有关。”   姜芮脑子有些乱,感觉看到了些线索却又一团乱麻。   看出她还未反应过来,祁峥解释道:“这般说吧,四年前孙悦娥霸占你身体,想要给祁霄下药,叶青璇应该也中意祁霄,故而将药换了,并下给了孙悦娥。”   四年前团团中药当时他震惊的全是团团告诉他的事,对其他事便未细想。   这次他仔细回想了那一次的事,想起了被他忽略的一个细节,孙悦娥想下药的人是祁霄,但最后与祁霄一并出现的是叶青璇,自那后祁霄对叶青璇便上心了。   原本东陵侯和侯夫人催他再娶妻催的紧,而他却一直未松口,直到叶青璇三年孝期满。   祁峥将剥好的栗子喂给姜芮,“那会儿她不知你身体已经被孙悦娥霸占,但当时孙悦娥对祁霄穷追莫打的劲儿她看在眼中,想必是记住了,而如今的毓淑郡主与孙悦娥如出一辙,尤其是在面对祁霄时。”   “让我理一理。”姜芮顺着祁峥说的话顺了顺,想起上次见叶青璇,她看自己时的眼神复杂极了,也有诧异,恐怕那会儿叶青璇便看出她的不同,“所以,叶青璇以为,我是毓淑郡主,而孙悦娥是姜芮,我跟她互换了?”   “对。”   “可你说我是团团。”   祁峥伸手敲了一下姜芮的头,“你本就是团团,至于为何孙悦娥会再次霸占旁人的身体,许是与她异界魂有关。”   “毓淑郡主呢?”   “恐怕与你当初一样,还在身体里,只是醒不过来。”   姜芮嚼着香甜的栗子,“叶青璇这个想法不对啊,就算换回来,只要孙悦娥在,她就一定会缠着东陵侯世子的。”   姜芮突然想到孙悦娥在东陵侯府那几年,孙悦娥一直孜孜不倦的想靠近东陵侯世子,只是有祁峥在,她虽然也送东西给东陵侯世子,也与世子说话,却从未传出过大伯哥与弟妹之间不好的言传。   恐怕在叶青璇看来,祁峥能治住孙悦娥。   而只要祁霄身边的人不是那没皮没脸的孙悦娥,对于叶青璇来说,那便都好对付。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想法正确。   姜芮没发现垂着眼睑的祁峥眼底泛起杀意,不想让那女子缠着自己的夫君便来算计他的团团。   “她们要一直呆在这儿吗?”姜芮之前记忆衰退,原本以为自己就快消失了,祁峥告诉她她就是团团时她心里其实满是喜悦,能活着谁想消失死去。   随着记忆复苏她一点点想起以前的事,但现在突然有人来,并且对方想继续霸占她的身体,姜芮满心都是惶恐。   祁峥摇头:“不会,祁霄升任大理寺卿不过几个月,他不得离开太久。这次出门也是因有案子需要查,祁霄一走,孙悦娥必然跟上,叶青璇留不住人。”   祁峥还给安京去了信,这会儿东陵侯府派来接叶青璇的人怕是也已经快到了。   姜芮问过祁峥可知叶青璇要用什么法子将她们调换,祁峥对此还不知,故而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躲。   然叶青璇挺着肚子硬闯,下人也不敢真动手。   叶青璇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二弟妹,我知你无病,我只问一句,霸占旁人的夫君,你亏心吗?明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强占,你也不怕终有一日消失。”   这还真是见她认作毓淑郡主了。   姜芮知装不下去了。   “叶家姐姐,在我未及笄之前我们也算相识,各家宴会上总能遇见,不说关系极好却也向来无冤无仇,不论是以前的毓淑郡主还是现在的毓淑郡主,她们的性格与我有哪一处相似的?你为何要想着来霍霍我?你当真不知我是谁吗?”   叶青璇看着床上人那双黝黑的眼眸,“你。”   姜芮坐起身,“总不能因为我受过罪,便要我再委屈一次吧?凭什么呢?”   叶青璇不傻,姜芮觉得她在装傻。   “那她是谁?”   “不认识,一个不属于我们这里的人。”   谁也不知孙悦娥能借旁人身体再活几次,下次又会是什么身份。   叶青璇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怎样才能除掉她。”   姜芮:“……不知。”   碰的一声窗户被猛的推开,孙悦娥沉着脸看着叶青璇,“我已经大度的让你与我分享祁霄,你怎么还这么贪心,还想霸占他,谁也别想把我从祁霄身边赶走,谁也不可以。”   因叶青璇硬闯进来,下人都去了门那边,倒是没人发现孙悦娥绕到窗户下偷听。   而她此时正从窗户上翻过来,面目狰狞。   叶青璇怀着身孕,下意识捂着肚子后退。   姜芮忙起身去拦,她知道孙悦娥对东陵侯世子的执着,但瞧这幅模样,怕是疯魔了,“来人。”   姜芮刚起身,孙悦娥已经伸手推向叶青璇,姜芮顾不得多想从后面抱住叶青璇,硬生生垫在她身下,结果往倒去时,头撞在桌角。   晕过去之前,姜芮好似听到一阵很嘈杂的声音。   --   “小娥,你看我妈妈给我买的蝴蝶,漂亮吧。”   姜芮回头,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指着头上的发卡得意洋洋开口。   而被叫做小娥的女孩,也指着自己的头绳道,“我妈妈给我的熊熊。”   两个小女孩攀比了一番笑嘻嘻手拉手进了幼儿园。   小娥全名孙悦娥,与那小女孩是从小长到大的闺蜜,她们从幼儿园便同班一直到大学才分开。   姜芮飘在半空中,跟着孙悦娥从幼儿园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她在高中喜欢上班上的一位男同学,毕业时,她向男同学告白,而男同学喜欢的是她闺蜜。   虽然告白失败,但孙悦娥自小性子便大大咧咧,并未纠结而是奔向新生活。   大学毕业孙悦娥并未出去找工作,而是在家做起了美食主播,倒还做的有模有样。   生活过得没有什么波折,却也平静而幸福,直到某一天直播楼下失火引发爆炸。   万幸的是她并未在爆炸中身亡,但醒来后下身截肢,脸也被毁了大半,原本漂亮温柔落落大方的人变成了丑陋的废物,自小一路顺风顺水的她受不住这打击,也不敢出门,自此消沉在家。   现实中她失去了双腿,只能沉迷幻想,她迷上了一个虚拟的人物,那是一个根据小说改编的恋爱游戏。   她最喜欢里面那位侯府贵公子。   --   “团团,团团该起来了,早上不是还闹着要跟你爹爹和大哥他们出门看花灯吗?怎么还赖床。”   “花灯?”姜芮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的手好小,像那三四岁孩子的手,再看面前美貌的妇人,“娘亲?”   “哟,我的小迷糊睡一觉把娘都给忘了?快些起来,你爹爹和大哥他们可要出门了。”   姜芮被美貌的妇人抱起来,却发现床上还睡着一个小人儿,那是一个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脸的孩子,脱口而出,“二哥不去吗?”   “他才睡下,这会儿便是打雷都叫不醒。”   被美貌妇人抱着出了屋子,姜芮看着四周熟悉的草木。   一抬头垂花门口站着几人,其中一少年八九岁模样,身形比一般孩子都高,沉着脸,见着她时唇角扬起一抹笑,宛如春拂大地,瞬间便化了那周身寒气。   姜芮闹着要从美貌妇人怀中下来,跑向少年,在对方伸手时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大哥。”   旁边一身藏青色衣袍的俊美男子轻哼一声,“咋啦,就只看到大哥看不到爹爹吗?”   姜芮伸手牵起那俊美男子的手,“爹爹。”   在牵着一大一小两只手离开家门时,姜芮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大门,门匾上写着‘姜府’二字。   看花灯的地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街上还飘着香甜味儿的小食,最是好玩。   他们玩了许久,赢了许多花灯,还买了很多好玩的,什么时候回的家她不记得了,因为后来太困睡着了。   姜家主子少,故而在家里屏退了下人后便不怎么守规矩,一家人在一块儿用饭或是饭后闲谈最是自在。   姜芮最喜欢挨着大哥,因为大哥会给她和二哥念书还会拿出从书院外买的小玩意给他们玩,有时是一些吃的,有时是草编的蚂蚱,每次都不重样。   相比起爹爹买的胭脂水粉、首饰银簪等都总是先紧着娘亲,她觉得大哥最好,就是二哥总跟她抢。   姜芮十岁时,有一天家里突然来了陌生人,他们要带走大哥,还给他改名,说大哥并不是爹娘的孩子,姜芮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被带走。   再后来,她与大哥再没同桌吃过饭,便是见面也不能自在的说上两句话,爹爹还是会买东西回来,但她和二哥都觉得大哥买的最好。   她十四时,娘亲开始给她相看,说她是大姑娘了,及笄便要嫁人了,那会儿她知道嫁人了便是不能再与爹娘住一起,她要去别人家了。   可她不想,大哥就是去了别人家,可他过的一点都不好。   别人家里又没亲人,没人会护着她。   苏家哥哥人倒是好,但她不是多喜欢他,爹和娘倒是挺满意的。   有一次苏家哥哥邀她出门玩,她看到了大哥,不等她下去找他,她看到大哥身边跟着一位俏丽的姑娘。   那姑娘她认得,是大哥的亲妹妹,她突然发现,她与大哥好像什么关系也没有,他们是陌生人。   及笄那日,她收到大哥派人送来的及笄礼,还未等她细看,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了。   她明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可身体自己在说话自己在动,并且身体一再向丫鬟打听东陵侯世子,无人时还自言自语要做他真正的女人。   她吓坏了,她知晓东陵侯世子,那人是大哥的兄长。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被人霸占了,她想求救却说不出话,她看着那冒充自己的人买通下人去给东陵侯世子下药,结果反而是她自己中招。   姜芮怕,怕她败坏自己的名节,拼了命抢回身体,结果身体药效已经起来,她见到了大哥,她求大哥帮她,她当时一股脑说了好多,一边哭一边说,也不知大哥听清了没。   “团团。”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姜芮猛的睁开眼,入目是一张熟悉的脸,下颚青色的胡茬显得他沧桑憔悴,“大哥,你送我的及笄礼是什么?我当时都没来得及看。”   祁峥握姜芮的手微抖,“一根簪子,改日我重新刻了送你。”   “好。”   作者有话说:   红包见~拜~ 第29章   姜芮醒来才知道自己昏睡了足有三日, 这三日祁峥衣不解带的守着她。   问及叶青璇和肚里孩子可还好,得知叶青璇和孩子都无事, 倒是孙悦娥出事了。   孙悦娥疯了般要去推叶青璇, 丫鬟进屋阻拦,也不知怎么推搡的,她撞到了桌子, 醒来除了一张嘴和一双眼睛还能动,全身都动不了。   姜芮也只是听说, 因为在她昏迷期间,东陵侯府的管事妈妈便来了, 原本是来接叶青璇的,据说叶青璇以受惊为由拒绝回去。   那管事妈妈最后将毓淑郡主给接了回去, 而叶青璇则随同东陵侯世子去查案。   家里没了外人,姜芮感觉自在了不少。   “大哥, 这是我从孙悦娥记忆中看到的, 就记下这么多。”姜芮将一叠裁定的纸交给祁峥,“可能有些乱,你看看可否有能对你有用的。”   在想起她原本的记忆时, 姜芮还看到了孙悦娥的记忆,倒是将自己还记得的一些忙用笔写下, 她怕后面又慢慢的会淡忘了去。   在回忆时,姜芮还发现一件事,她与孙悦娥并未互穿,在孙悦娥霸占她身体时她一直在自己的身体里,不过是活在了孙悦娥的记忆中。   因孙悦娥自己也对小时候的记忆模糊, 记忆最清楚的是她做美食主播那些年, 故而姜芮刚醒那会儿, 对做菜最是顺手,到后来教给厨娘后她便极少去碰了,之前从未细想原因,现在看来,因是她在逐渐摆脱孙悦娥的记忆影响。   在孙悦娥的记忆中,姜芮看到她执着东陵侯世子的原因,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毁容断腿可谓是直接葬送了她的未来,孙悦娥不敢面对现实,只能通过虚幻来满足自己。   至于孙悦娥为何会穿越到书中,姜芮便不得而知了。   “团团有心了。”祁峥拿过那叠纸翻了翻,前面记的琐碎,但内容新颖,与他们这里全然不一样,倒是可慢慢看,将其收了起来,也不急这一时半活儿。   姜芮同祁峥面对面坐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在查看别的记忆时,姜芮也得到了孙悦娥取代她后所有的记忆,当初她被下药与祁峥一起后,祁峥为了保住她的名声,对外说是他对她起了歹意,这本就让爹娘生气。   结果孙悦娥醒后,为报复祁峥还故意说了很多抹黑他的话,爹爹狠狠揍了他一顿,打的都吐血了。   后来因查出身体怀孕,祁峥是跪着求爹娘同意他娶她的,祁峥最是敬重爹爹,而因为她的事,让爹爹对他失望,后来甚至面对面也不理他,他心里该多难过啊。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说出孙悦娥的事,硬生生一个人扛了这么多骂名。   “怎么哭了?”祁峥见她落泪,心一下就慌了,“可是不舒服?”   姜芮连连摇头,“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祁峥将人抱在怀中,“你没有对不起大哥,是大哥愚钝迟迟找不出法子救你。”   姜芮满心愧疚,如果不是她,大哥可以娶一位与他琴瑟和鸣的妻子,也不会受这么多罪。   姜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知该如何弥补他,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可偏偏一切都发生了。   姜芮最后哭的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再醒来眼睛感觉有些难受,像是肿了一般。   身旁没有人,姜芮隐约感觉昨晚祁峥抱她上床后,回了软塌休息。   当初是她强求祁峥救她,如今这局面姜芮有些不知所措,她发现祁峥对她怕是没有男女之情。   接连两日,祁峥都睡在软塌上,姜芮让人将软塌撤了,暗示祁峥回床上睡,祁峥倒也回床上了,只是两人盖着被子纯睡觉。   姜芮翻来覆去睡不着,意识到祁峥对她真的没有男女之情,姜芮越发愧疚,是她害了他,“大哥,你给我一封休书吧。”   他还年轻,又有功绩,之前那些年守着她是因为怕孙悦娥坏了她名声,如今她已回来,便也不用再护着她了。   祁峥在琢磨这么开口与她说,院子那边已经备好了,不过团团似乎顾虑重重,忽的听到她说让他休了她,祁峥怒气瞬间便涌上心口,“姜芮,你说什么?”   姜芮转过身来,有些不敢看他,“大哥,你给我一封休书,这些年是我连累了你,我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总不能还霸占你妻子的位置,让你不能娶一位正常的妻子好生过日子。”   祁峥,“怎么,你不能与我过日子?”   “大哥,你想睡我吗?”姜芮说完脸唰的便红了,若是没有孙悦娥那些记忆她怕是两辈子也说不出这么羞人的话,但她还是想问一问,她不想离开他。   祁峥刚刚还满腔怒气,然姜芮话一出口,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拉过被子盖住她头,“睡觉。”   漆黑的被褥内,姜芮拼命眨眼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却未能成功。   “明日我们成亲吧。”   被褥外突然传来一句,姜芮掀开被褥探出头,“我们不是早就成亲了吗?”   祁峥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当初娶的不是你。”   姜芮顾不上贵女仪态咧嘴笑问道,“那大哥并不是不喜欢我?”   “明日告诉你。”   --   姜芮在那次晕倒后醒来忙着回想孙悦娥的记忆誊写,因着府里也没有外人,她便也未关注其他,并不知晓这几日其实府里一直在忙碌。   直到离开了自己的院子看到满后院红绸、红灯笼高挂,她才知祁峥都背着她准备了什么。   还有那婚房、喜服都一一备了。   婚房是另外挑选的院子,距离书房倒是不远,瞧着颇有几分熟悉,姜芮发现竟是她未出阁前的闺房,不过因要住两个人,到底有些许改变。   府中并未请客人,但下人依旧热火朝天的准备,便是黎儿也穿了一身红衣,像个吉祥的福娃娃。   “娘亲,黎儿要有弟弟了吗?”   “……谁与你说的?”还早呢。   “奶娘说的,娘亲,黎儿要妹妹不要弟弟,妹妹乖。”   姜芮抱着祁溯黎,,“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很乖的,他们都喊黎儿哥哥。”   祁溯黎是夫子授课的孩子中最小的一个,想了想若是自己有弟弟妹妹,他就不是最小的了,“那黎儿弟弟妹妹都要。”   小孩子最是童言无忌,逗的众人大笑。   哄了会儿黎儿,姜芮被婵娟和曲溪拉着沐浴、换喜服、梳妆,一直忙忙碌碌到晚上。   府里虽然没有请宾客,但下人也是坐了好几桌热热闹闹,倒是有那喜闹的感觉。   喜房内,姜芮盖着盖头有些紧张起来,说来这算是她第一次成婚,即便省去了花轿迎亲的步骤,其他却是一样未省,到真如那新婚一般。   门被推开又关上,姜芮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跟前。   喜帕被挑开,姜芮面前一亮,抬眸望去,一眼看到身着喜服的祁峥,平日他穿的衣裳颜色较深较暗,平白衬的他沉稳冷漠,这会儿一身红衣尽显俊俏,便是那眼眸也不如往日里冰寒。   “大哥。”   祁峥坐在姜芮身旁,手握住她的手,“以后唤夫君。”   姜芮抿了抿唇,轻声道:“夫君。”   婵娟倒了两杯酒端上。   祁峥拿了一杯给姜芮,两人手挽着手,对饮合卺酒。   姜芮舌尖舔着那甜滋滋的酒,竟是不带丝毫辛辣,在她分神之际,唇上忽的一软,而丫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唇上的吻很轻,浅浅的磨蹭带着试探,随逐步加重。   姜芮不曾与人亲吻过,便是当初她被下药与祁峥那一次,全程都是惶恐和害怕,没有半分去感受。   唇上细细密密的亲吻,舌尖不过试探便瞬间被掠夺,一只大手抚着她后背,姜芮两只手攀上祁峥的脖子,没有丝毫害怕顺势倒了下去。   炽热的气息纠缠交错,姜芮心口跳的极快,却又努力压抑着。   “别怕。”耳边是低沉的安慰。   听到祁峥的声音,姜芮那跳跃不安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床帐缓缓放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祝福,么么哒~   后面还剩下估计一章的琐碎事收尾,争取后面一章搞定。   红包见~ 第30章   洞房花烛后, 姜芮便同祁峥住在了婚房,之前的院子没再回去, 距离书房也远, 加之这边的院子是按照未出阁前布置的,她住着也欢喜。   之前二人为祖母准备的寿礼已经做完,祁峥派人送回安京。   祖母过寿姜芮可以回去, 但祁峥任地方官员不得随意离开,姜芮不忍心丢下他便没带着黎儿回安京, 而是写了三封信连同寿礼、年礼一并送回去。   祁峥因她,这么些年都被姜家人埋怨, 那三封信也是解释事情始末为他证清白。   越是要到年底天气越冷,冬衣也早早做了起来, 姜芮在孙悦娥的记忆中看到棉花和羊毛等暖和之物,安京和许昌县这边暂且还未发现过棉花, 祁峥派了人去寻, 倒是羊毛可先用起来。   收来的羊毛需的清洗、烘干去味儿、梳理等等法子最后制成可针织的线。   姜芮不知其过程,同祁峥一起用了好些法子最后才成功,虽繁琐, 但勾出的毛衣穿在身上贴身又暖和。   祁峥立刻招了人开始做活儿,每个步骤都分隔开来, 清洗、烘干等的活儿都让男子来,最后梳理和绞线这样细致的活儿便请的妇人。   “李家嫂子,听说了吗?县衙在招工呢,不拒男女都可去,选上了一月最低五百文, 还包一顿饭, 听说那手巧的姑娘也要, 还包教手艺,你家二丫我瞅着小时候激灵的很,不如也去试试。”   “我家二丫你也知道,她腿脚……”   “人家是要手巧的,你家二丫打的那络子可漂亮了,倒不如去试试,要真学了手艺,以后她也能养活自己不是。”   李家嫂子家男人前两年去了,儿子快娶亲了,偏摊上一个断腿的丫头,亲事也说不成,因此还耽搁了小儿子的亲事。   原本越是到年底百姓越是没有活儿可干,那秋收赚了银子的人家到还好过年,像那家中人多吃饭的嘴多的人家,便会发愁。   而县衙公开招工的消息一传出,男女皆要,按月结算工钱,每日包一顿饭,祁峥到许昌县后做的事百姓都看在眼中,无一不奔走相告赶来。   因着快到年底闲赋在家的人多,招人上并不难。   毛线做出来,姜芮只会简单的平针,在孙悦娥的记忆中倒是知晓有各种花样可织,奈何孙悦娥未学过,她也只看过最简单的针法。   倒是招来做活儿的人中有那心思巧活儿的姑娘,弄出了花样来,姜芮也不拘着她们,谁织出了好看的花样便奖励,并提拔为组长往下授课,也鼓励她们自己弄花样。   毕竟除了毛衣毛裤还有手套帽子之类的,都是可织的,再厉害些还能用钩针勾出各种小玩意出来。   羊绒毛衣和普通毛衣保暖效果差别极大,姜芮每日会观察,最后挑选出那手法最好又细心的人来织羊绒毛衣,此为上等品专供上流富贵人家。   成品做好后,上等品质的羊绒毛衣祁峥送了几件入宫,然后给东陵侯府侯爷、侯夫人以及孙姨娘一人一件,倒是姜家那边便是最小的孩子也都人手一份,海家那边也送了去。   有宫里开头,往下卖便不是难事,加之普通的羊毛衣也分上品和下品,百姓也能穿上。   也因这羊毛坊的工作,让许昌县的百姓过了个好年。   姜家的信是在除夕前一日收到的,信中爹爹骂了祁峥一页纸,可看出他的愤怒,但同时又心疼祁峥,没白养这个儿子。   信里还提及圣上赞扬祁峥的事。   连同信一并到的还有姜家送来的年礼,装了满满五大车,当真是什么都有。   除夕守夜,姜芮陪着祁峥小酌了两壶酒,景山带着黎儿在院子里放鞭炮,乐呵声满院皆是。   县衙前院烟花放起时,姜芮回头看了眼祁峥,见他目光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彼此抿唇一笑。   --   年后,祁峥又忙碌起来,知晓地龙翻身,到时候必然会有流民四起,故而需得防范起来。   还有番薯也要种起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提前育苗栽种。   羊毛坊那边也未停,虽天气回暖但羊毛衣等物到了冬日是必需品,故而可现在囤起来也不怕。   不过,倒是会在农忙时放假让百姓归家种地。   许昌县周遭荒地多,去年便下了令让各家开荒,为的也是多种粮食。   去年夏日制冰和冬日售卖羊毛、羊毛衣赚来银子,祁峥则用来收药材和粮食。   入夜。   姜芮正在往毛衣上做绣花,用在羊毛衣上的绣花用的丝线要粗些,好几股才可看出来,头也不抬道:“听来往商客说,北边去年一滴雨没落,已经有流民开始往安京这边来了。”   “撤离和调运粮食的旨意应该已经在路上。”这事祁峥是私报给皇上的,他这边备了粮食和药,但到底杯水车薪,“能不能熬过去端看今年了。”   五月时,许昌县已经可看到衣衫褴褛的百姓,得知正是从北边来的。   “朝廷会如何应对地龙翻身?”   姜芮知晓祁峥将此事上报,就是不知朝廷会如何应对,若是提防的好,那流离失所的百姓便可减少。   祁峥:“先撤离疏散,这是最稳妥的法子。”   到了夏季去年制冰的买卖又继续做起来,而小老百姓们去年卖冰饮尝到了甜头今年不少效仿的,有些还摆到了羊毛坊门口,尤其下工时生意最是好。   翼州地龙翻身的消息传到许昌县时已经快九月了。   早在知晓此事之前的六月下旬,祁峥便接到皇上的圣旨奉命为钦差前往翼州,连同一并去的还有几十辆车装的药材和粮食。   与书中描写不同的是,因提前告知朝廷,有官员负责让百姓迁离,地龙翻身之时伤亡极少,虽庄稼房屋被损坏,好在朝廷会给补给,百姓得知此事只满心感激无人闹事。   倒是有少部分人不敢再在翼州住下,不过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那是他们土生土长的地方,自是舍不得离开。   不过北边极大,翼州也极大,地龙翻身只是一处地方,真正的天灾是干旱,故而粮食和药材才是重中之重,好在朝廷和祁峥提早做了防备。   等祁峥处理好翼州的事回到许昌县已经是年后,他走时是六月下旬,回来都次年四月了。   姜芮是在祁峥走后一个月才发现怀了身孕,也给祁峥写了信,好在祁峥赶在她要生产之前回来。   “你怀着身孕怎还来接我。”祁峥忙将姜芮抱上马车,信里便知道姜芮怀的是双胎,肚子比单胎的大了许多,看她挺着那么大肚子来接自己,祁峥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姜芮到觉得还好,她自知晓怀的双胎一刻不敢耽误,每日早中晚都会走走,因是两个,姜母得知了还赶来照顾她,“大夫说要多走动,不然到时候生的时候胎位不正。”   祁峥将姜芮抱在马车上才注意到一旁的姜母,“娘,辛苦你了。”   姜母看着黑了不少的祁峥,这孩子她养了十几年,疼他不比疼另外两个少,“回家吧,娘做了你爱吃的菜。”   姜芮这具身体生过祁溯黎,第二胎本该轻松许多,不过因怀的是双胎也不敢大意了。   生产那日,祁峥将许昌县医术好的大夫都请了来,稳婆也请了好几位。   “坐下,你在为娘面前走来走去,晃的我头晕。”姜母将祁峥拉着坐下。   刚坐下一声啼哭响起,祁峥噌的一下起身,没过一会儿又是一声孩子的哭声,别看姜母沉着冷静,听到孩子的声音并不比祁峥跑的慢。   屋中,两个稳婆各自抱着一个孩子,“恭喜县令大人、老夫人,县令夫人生的是龙凤胎,儿女双全,儿女双全。”   姜母笑道:“赏。”   祁峥只匆匆看了眼两个孩子,小小的很是白净,与团团小时候倒是相像。   当初姜母生孩子时,稳婆抱着孩子出来,祁峥一眼看到姜芮,说像个小团子,这也是姜芮乳名的由来,对于同胎的姜哲来说,祁峥都未多看两眼,自是没有乳名的。   姜芮累的很,在合眼前看到祁峥进屋,心道怎没人拦着他,她这会儿模样肯定丑死了。   睡着之前似乎听到祁峥说以后不生的话,姜芮没多想,她实在太累了。   祁溯萱、祁溯宥百天时,祁峥摆了流水席,许昌县百姓都来贺喜,安京那边的礼也是源源不断送来,便是宫里皇后娘娘也准备了一份。   祁峥说是皇上为嘉奖他而让送的。   许昌县原本因私盐的事,虽是瓷器大县,然却未作出特别夺目的瓷器,反而被用来做品质一般的瓷器装私盐走私售卖。   祁峥来了后,先是将窑厂保下,彩釉瓷、薄胎瓷等的问世都卖的极好,后又有羊毛坊,许昌县原本村落比青州其他县城的村落都要少,而因瓷器、羊毛衣这两样吸引了好些来做工的百姓。   得知各村还会由官府派遣童生或是秀才免费授课教读书认字,为此不少外地的人都愿意将女儿送来这边嫁人,有些甚至举家搬来。   祁峥在许昌县连做了两任县令,倒不是不能被调回安京,而是他自己多留了一任,待许昌县彻底成为青州人人都知晓的县城时,他才带着妻子女儿回安京。   被调回安京后,祁峥直接进了户部任户部尚书,成为最年轻的一任尚书,用了六年时间比所有人都爬的快,偏他德行配位,谁也说不出不好来。   更别说起背后还有姜家、海家以及东陵侯府这些撑着。   回到安京后,祁峥带着妻子女儿先回了姜家再去东陵侯府,最后搬进了一处新的府邸,而新的府邸距离姜家最近,后来直接开了个角门,随时可相互串门。   从东陵侯府离开时,姜芮问过祁峥,“真不回东陵侯府?我瞧侯爷脸色不大好。”   祁峥捏了捏姜芮的手,“那边闹腾的很,咱们自己住。”   --   回到安京后,姜芮陆续听到毓淑郡主的消息,因毓淑郡主瘫痪,太后为此迁怒叶青璇,不料毓淑郡主在沐王封地的风流事传到了安京。   据说那毓淑郡主在男人床上断了气,后竟又活了过来,到了安京后非要嫁给东陵侯世子。   毓淑郡主在沐王封地的事太后并不知情,事情传入安京后太后对她那点爱护便消了。   最后也不知怎的,那毓淑郡主还是被抬回了东陵侯府,养在了东陵侯世子的院子。   不过东陵侯世子与世子夫人另寻了住处,侯府的事也极少往外传,久而久之人们便也就忘了毓淑郡主这位平妻,也再难听到关于她的传言。   姜芮的小曾孙出生时,祁峥闲赋下来,两人成日带着曾孙们玩,偶尔听儿媳或孙儿媳说起外面的事。   “祖母,刚刚母亲说东陵侯的平妻去世了,东陵侯何时娶的平妻?我怎从未听说过?”   说话的是姜芮的孙儿媳。   姜芮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东陵侯的平妻是谁,到没想到孙悦娥活了这么久,因好些年没有听到孙悦娥的消息,她还以为早就没了。   “是位故人,让你娘备份厚礼送去吧。”   【全文完啦!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这篇从头开始写就有点磕巴,感情戏起不来又拉扯不行,欠缺的很,感谢各位勇士坚持到现在。   隔壁新书《侯府吃瓜日常》开坑了,那本大纲做的顺,属于欢乐爽文类型。   简介如下   温虞被死对头陷害,因祸得福想起自己是胎穿,只是这会儿她已经嫁人,孩子五个月。   做了十七年的贵女,温虞在琢磨要不要发挥一下自己穿越女的优势,结果却发现:   大嫂是真假千金文女主。   二嫂是自带直播系统的老乡。   三嫂是平行时空郡主重生来的。   各个惊才艳艳,反观自己,穿越前平平无奇上班族,穿越后循规蹈矩十七年,奋斗是奋斗不起来了,躺平吧。   --   崔璟不喜太过循规蹈矩的女子,偏他妻子便是如此,她会早起笑语晏晏送他出门,晚上挑灯等他归来。   端庄温婉仿佛刻入骨子里。   两人自幼相识,从小她便乖巧,太乖了,乖的让他觉得沾满血腥的自己,阴暗的与她格格不入,故而总冷着脸待她。   某一日她被人推攘磕碰了头,崔璟发现,人还是那个人,乖巧还是乖巧,但她似乎对他不那么上心了,每日也喜笑颜开,心思却再不放在他身上。   崔璟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背叛了的感觉,极其不好。   --   小剧场   崔璟:你近日待我越发冷淡了。   温虞:有吗?   温虞:(看大嫂的脸色,怕是真千金回来了,真想去她娘家看现场直播。)   温虞:(二嫂那边也不知能不能兑换泡面,好想吃。)   温虞:(三嫂气场太强大了,明天磕瓜子的时候离她远点。)   --   排雷:有系统。   ------------------   新书求个收藏。   然后最后一章会再发一次红包,就在明天早上截至,么么   【看小说加QQ群630809116】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